时松心中恻动,动了动唇:“那慈妃已经到了月份的那个孩子呢?”
“死了,那孩子下来时就没气儿,都是成型的。白白失去一个孩子,是我我也痛。”崔言惋惜道来,“那会儿容妃才经历一场大病,还未痊愈,就又经历了牢狱之灾。出来后身子一直不好,后来又有了和乐公主,为了保住那一胎费了不少力气。那一遭,就没捱得过来。公主刚出世,容妃也殁了。”
时松没说话,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摸了摸左肩臂,言道:“瑞通十八年,算算时间,要是那孩子还在,应该和我一样大了吧。”
天刚破晓,除去了夜晚的混沌,阿鲁罗多站在城门外,正和梁令之交谈着。
米赛格斜坐在马车里,纱帘罩着看不清,一切景象像是黎古使臣才来的那日。
不过第三辆马车里的罕琅,变成了萧洛宁。后面接着的马车也多了后齐样式的,那是她的嫁妆。
时松依旧跟在柏秋行身侧。
柏秋行手里拿着什么盒子,去到第三辆纱帐马车,魏忱就骑着马在帐旁。
萧洛宁一身红火嫁衣,正站在旁侧和萧予霖寒暄着。
萧予霖苦笑着擦掉她脸上挂着的泪珠:“是兄长无能,委屈了宁儿,兄长对不起你。”
萧洛宁握着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摇头道:“兄长胡说了,宁儿不怪兄长。在我眼里,兄长是最厉害的人。”
她从小就没有母妃,她出世时,萧予霖也不过九岁十岁的模样。
有人嘴碎说她是克星,克死了自己的母妃。她那时候不懂,萧予霖总是把她耳朵捂着,怕什么污秽言论被听进去蒙了心。
或许正是因为没有母妃,他们的父皇才给了他们更多的爱,似是补偿。
那时他们所谓的母后,也就是当今太后范淑章,表面上还算过得去。
直到她七岁时,也就是萧予霖十七岁那年。先皇驾崩,萧予寄继位,两人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整日过得如履薄冰,却还是没能低得了。萧予寄继位之初,两人还去狱中住过一阵。
七岁,还懵懵懂懂的,她那时就被关在萧予霖隔壁的牢房。
牢狱中黯然无光,总是充满血腥腐浊气息。
萧洛宁惊吓过度,从入狱的第一天起,她就整日整日地发烧。
萧予霖就在他旁边,隔着铁栏给她喂水喂饭。她怕的时候,萧予霖就给他讲故事听,哄她入睡。
她忘了自己的烧是怎么退下去的了,好像是有那么两个人,给他们送了东西来。
反正那几日,萧予霖憔悴了不少。
她后来想,将他二人接邻关着,也算得上萧予寄大发善心了。
晨风吹散往事,恍如昨日,又如前世。
萧予霖将她死死抱住,揉了揉她的头:“好好照顾自己。”
萧洛宁挤出一个笑来:“我会的。我会常给兄长写信,兄长不必忧心。”
“公主。”柏秋行拘了一礼,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
萧洛宁接过来,她当是新婚贺礼,说道:“多谢柏哥哥了。”
柏秋行颔首道:“柏某自知,贵重物品公主也不缺,这是柏某专找人锻造的。公主到了黎古再打开看吧,希望公主,不要用到它。”
第26章
这话倒是令萧洛宁有些好奇,她点点头收下了。
身后的时松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一根看似普通的木簪子,实则簪中藏有细长刺刀,专用来防身。
那个图纸还是柏秋行亲自画的,找了京都手艺最精的匠人打造的。
时松想,他倒真是把萧洛宁当妹妹了。
可是,这两人似乎也没什么羁绊吧?难道是小时候有过他不知道的交情?
萧予霖朝另一侧的魏忱走去,他对马上的魏忱弯身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遇归。”
其实他平时和魏忱是不会讲这种客气的,可如今,他除了言谢,倒真不知说些什么的好了。
魏忱见状急忙下马将他抬起,缓声道:“予霖客气了,我也算宁儿半个兄长了。此行,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原本萧予霖想亲送萧洛宁,可萧予寄怎么可能会答应,他是不可能放萧予霖出京都的。
最后魏忱请命,替萧予霖接过这个担子。
至少他去,萧予霖是放心的。
一行众人在门下看着使臣的马车缓缓远去,都陆陆续续散了。只有萧予霖还没走,他上了城墙,就立在那儿,眺望着。
他越来越远的家人,他心心念念的牵挂。
“王爷。”
萧予霖被唤回神,侧头瞧着身边人。
他认出来了,是魏忱说的那个神人,在马渡山的时候,两人还交谈过。
“时松公子。”他有些稀奇,两人交涉不深,时松应该不至于单独来找自己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