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松看见萧耒跑去围猎场后,便专心钻研起弓来,这下总没人看他出糗了。
他加重了力道,扯着空弦,看着弧度比方才大了不少才满意了些。
他又一次抽出箭架在弓上,勾着弦使劲往后扯了扯。
时松偏头瞄准箭靶,正要松弦的那一刹,长弓木柄下方突然多出一只手来,托着长弓往上抬了抬,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肘正被人抓住往后带,而后被轻轻压平。
时松惊然,刚有动作,便听见耳侧后传来了熟悉的嗓音。
“别动。看箭靶。”
是柏秋行,他心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虽然早晨还吵过……总之,不是韩直,一切都好说。
时松没开口,依言透过长箭盯住箭靶。
其实是有点吃力的,这张弓已经超出他能拉起的弧度了。不过柏秋行抓着他的手肘,便也轻松了些。
柏秋行淡然的嗓音又响起。
“放。”
时松手指一松,长箭有力地飞出,和瑟风摩擦出声音,最后,刚好擦在箭靶红心边缘。
见箭矢钉住了靶心,柏秋行也撤了手。
能中这么一箭,时松其实是高兴的。不过碍于早上的事,隔阂未消,他现在面上并没有太多情绪。
两人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时松觉得尴尬不下去了,才摸着鼻子嘟囔道:“……多谢大人。”
柏秋行动了动唇,似准备说些什么,不过被人打断了。
“大人。”
是崔言。他刚帮完忙就跑过来找时松了,正巧碰见柏秋行也在。
崔言奇道:“大人今日没有参加围猎吗?”
柏秋行顿了片刻,随即轻声“嗯”了一声,或许是心情不佳,感觉带着冰渣子。
其实他去了的。也是跟彭祥跟了一路,但是他没什么发现,既没有遭遇什么刺客也没找到韩直。他怕像昨日那样,韩直又来找时松,于是参了一场便下来了。
崔言解开缰绳,又道:“我来帮阿松看看。”
柏秋行没说话。
崔言见时松也没动静,似发着呆,于是朝他招了招手:“走了。”
时松回神:“……哦,好。”
还是没说上第二句话。
一天下来,时松都没多大的情绪波动,他心思除了放在马上,还在柏秋行身上。
马是勉强能骑走了,柏秋行情况就复杂得多了。
时松躺在床上,看着罩顶发呆,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的卖身契还在柏府,再怎么说也是柏府的人,无论是门卿还是下人,总不能一直这样不说话了。
开罪了主人,日后且不说有什么好下场,自己还住在三更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光是每天看柏秋行那张厌世脸就够的受了,更别说看一张哑巴厌世脸。
再说,柏秋行对自己似乎还不错,给自己一个住处、升官涨工资、救人命,还不止一次。
好像,这么个主家也是难得了……
而且,他知道柏秋行那句话是无心的,只是自己无限放大了。喝了酒刚醒脑子也不怎么清醒,要是放到平常,自己不一定会和他闹起来。
时松一把坐起,搓了把脸,他还是决定去找柏秋行好好聊聊。
不对,不是聊聊,是去单方面道个歉,这样以后的日子也好过,还不用担心回去后会不会被赶出三更冬重新流浪。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柏秋行放下书卷,开了门。见到来者是时松时,愣了一下,他大概也没想过时松会来找他。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顾虑这么多了。
时松清了清嗓子道:“大人,今日——”
没等时松说完,柏秋行皱眉将他扯进屋子,迅速关上门,说道:“你带尾巴了。”
时松没反应过来,懵然道:“什么?”
柏秋行侧耳片刻,随即熄掉屋子里的灯,回道:“有人跟着你过来了。”
第19章
“啊?”时松显然没发现,“大人我——”
柏秋行又打断道:“别说话。”
时松便也没再开口,他借着屋外的光,果真看见了几道人影。
柏秋行四处望了望,而后将时松塞进了靠墙的小木柜里。
柜子是空的,里面空间又矮又狭窄,时松进去站着费劲,蹲着也费劲,只好半蹲着。
柏秋行小臂捂着下半张脸,关上柜门小声道:“捂好口鼻,别出来。”
时松透过门缝,瞧见了门扇上多了个什么竹杆似的东西,还冒着浓烟。他问道:“那你呢大人?”
柏秋行撕下衣摆一角,用茶水沾湿,随即将下半张脸蒙住,应道:“我去会会他们。”
他直身立于门口,听着门外的动静。
破门而入的第一个人,刚踏进门,脖子就被人抓住,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倒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