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松急忙收姿拘礼:“魏公子。”
魏忱颔首,随即对着身后的柏秋行笑言道:“我看他还挺稳的,子濯可以开始教他些别的东西了。”
时松顺着魏忱的目光看去,正巧对上了面无表情的柏秋行,招呼道:“大人。”
柏秋行没理他,应了魏忱的话:“谁说我在教他了?”
“?”时松无奈,心想,我就这么拿不出手吗?不过,他也不敢顶嘴。
“魏公子稍等,我去沏茶。”
魏忱摇头道:“不了,我来看看就走。”
时松有些不解,一般来说,魏忱每次来柏府内,都是有事相商,怎么还有“看看就走”这么回事?于是他斗胆问道:“魏公子来看什么?”
“看你啊。”魏忱扬唇,眉眼带笑,“子濯跟我说,他府内出了个奇人,我便想着来瞧一瞧这奇人。”
柏秋行插话道:“我分明说的是我府内有个半吊子。”
魏忱勾唇摇头,似是知道柏秋行的性子而无奈,继续道:“有些面熟,应当是见过两面的。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时松。时间的时,松木的松。”
“时记年年,松挺岁岁。倒是个好名字。”
好吗?时松闪过一瞬的质疑,因为他脑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句话来,与魏忱所说截然相反的一句话。
时逝难记,松摧难立。
第10章
正如魏忱所说,他来看看就走了。时松还没来得及去端盏茶来招待,人就一溜烟没影儿了。
想起方才魏忱说柏秋行可以教自己一些其他的东西了,时松便欣然道:“大人您看,小的什么时候能学点其他的招式啊?”
柏秋行乜了他一眼,将手里的包袱扔给他,应道:“再过两天。”
“这是什么?”时松接过来掂了掂,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里面这东西是作何用的。
“自己看。”
时松顶着个问号将包裹一层一层打开,随之呈现的是一双白色短靴,靴筒还有祥云纹,看上去价值不菲的样子。
他有些愕然,不知所措地抬头,柏秋行只留给他一个提步进书房的背影:“免得外人闲言碎语,说我柏府亏待下人。”
“多谢大人!”时松脸上绽出一个笑来,捧着短靴看了半天,又和自己穿的这双破布鞋比划过去比划过来,尺码居然是合适的。
随即时松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最后嘀咕道:“我这一身不是屎盆子镶金边嘛,这白色也不禁脏啊……”
正当他准备回去练字时,书房里传出声音来。
“那一身别穿了。过几天随我出门,见了人要落笑了。”
时松挠挠头,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自己还有什么体面的衣服,最后还是问道:“那我穿什么啊?”
没有回应。
时松无奈,总感觉柏秋行莫名其妙的。明明自己一个下人,也没其他金贵衣裳,还不让穿这一身,那怎么去?赤着去?
最后当然没让他赤着去。
车轱辘轧过板街,转进一条支街停了下来。满巷的马车排成了长龙,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与这仲夏烈阳般热火朝天。
时松一身淡蓝云锦长袍,青丝高挽,碎发额前,看起来当真像是哪家的富贵公子了。
穿得人模人样的时松离了短布衫还有些不习惯,端坐着也不敢乱动,生怕脏了坏了这一身,毕竟是他大人亲自挑选的。
他不明白,赵书毅五十大寿宴请朝臣,人家带的不是家眷就是客卿,再不济也是护卫管家,为何柏秋行要让自己一个下人跟着来。
他开窗看了看外面的盛况,大半个京城的达官显贵,聚集于此。他小心翼翼道:“大人,这席也不是小的吃得起的啊……”
若是柏秋行把他带去酒楼大吃一顿,他可能最多觉得有些别扭。若是把他带到这排面来,哪怕是上桌伺候,都是心不安理不得的。
车门被打开,柏秋行觑了他一眼便躬身走出,嘴上说道:“从今往后,在外,你便是我府中门卿。”
“……门卿?”
门卿顿时心喜道,看来上次跟着去宋府,还是起了点作用,无情兽还是挺看好自己的啊!
时松下了车跟在柏秋行左右,被招呼着进了大门,时不时抬眸看看这一番大场面。第一次穿得这么周正,倒让他格外难受,总感觉别人都盯着自己。
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那在内呢?”
柏秋行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大人不是说,在外算门卿,那在内呢?在内算什么?”
柏秋行一本正经道:“我不介意,让你从三更冬搬去马厩。”
“……”时松小声道:“算了算了。”
柏秋行跟着引路的下人拐进了招客堂,一路上都是朝□□事大臣,起手弯身,不知行了多少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