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后他便什么都没管了,急忙把我扶起,还问我伤到了哪些地方。
我嗤之以鼻。
我让他别假惺惺的装好人,我不吃他那一套。
他没再说话了。
说实话我没见过他这么沉默的样子。
我没有力气挖苦或是嘲讽他,索性不再开口,任他将我摆弄上马回营。
那是我被害得最严重的一次。
虽然他因为愧疚照顾了我一段时间,但是我身体好了的第一天,就狠狠打了他一顿。
理所当然的,我没逃过军法。
所以接下来那大半个月我和他都是在床上过的。
呃……我的意思是,我和他都伤得无法下床。
将秦玏揍得起不来身,我的名声也因此传出去了,再没人来找过茬儿,我想,他是怕了。
不过后来有人告诉我,那批人和秦玏其实没有关系。
他们只是单纯看不惯我而已。
对,他白挨打了,这让我不得不疑惑。
既然不是有心看我出丑,为什么每次都恨不得把眼珠子贴我身上?而且为什么我打他的时候他都不为自己辩解呢?
误会人家这么久,救了我还平白无故捱了我一顿揍,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都在赵将军手底下做事,我在想,以后的日子还那么长,要不然……
他家住城西,离军营不算远,所以每到休沐日,他都会回家。
我从旁打听得知,他父亲早亡,母亲独自带着个五六岁的妹妹,叫秦珠。
我记得,那天是上元节。
前几天我回了一趟京都,一则为了陪义父过年,二则告诉他,我可能三五年都难得再回一次了。
我带了京都的好些东西,吃的用的,还有小孩的玩意儿。
上元节那天,本该我值守,但我和一个弟兄换了,花了大价钱那人才同意。
那天有灯会,上街游逛的人多,街头巷尾都无比热闹。
我提着大包小包,去了城西,当是赔罪,也缓和缓和关系。
让我意外的是,秦玏并不在家,只有他母亲和秦珠,刚包好元宵,还拉着硬要让我也吃才作数。
我问为什么秦玏不在,他母亲说,他今天轮值。
他撒谎了。
他为什么要撒谎?
我想了想,今天是上元节,街上都是成对的才子佳人,说不定他看上哪家姑娘,出去和人过节了,我也表示理解。
不过我好像理解错了?
我屁股刚坐热乎,秦玏就回来了。
他进门看见我的一瞬间,似有些无措,应该是没想到我会在他家里。
我平时习惯了对他冷脸,是他先打的招呼。
为了不冷场,我尽量找话题,气氛好歹融洽了些。
吃完元宵,他问我要不要出去逛逛。
我同意了。
出门那会儿,街上还是人山人海,我给他道歉了,他表示谅解。
我问他,为什么老是不分场合地看我。
他说,我以后会明白的。
我又问他,为什么见我第一面要做那些蠢事,为什么我打他的时候不解释清楚。
这次他没告诉我缘由,让我猜。
猜不到,我觉得他就是傻。
我们聊了好些。
我跟他讲了京都的繁华,他很向往。
他说,有机会一定要去京都看看。
他喜欢去北街的青映园,那儿的戏排得好,角儿唱得也好。
他不喜欢喝酒,但对竹青酒爱不释手。
那天晚上,他请我去青映园看了场戏,请我喝了竹青酒。
酒不烈,但我酒量不好,几杯下肚就有些头晕。
等我们看完戏出来,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了。
他说我出来时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但我并没有感受到,因为我意识是十分清醒的。
他扶着我,从街头走到街尾。
这期间谁都没有开口。
我不说话,他也不说。
我叫他名字,他应声。
我什么都没说,他也什么都没问。
过了会儿,我又叫他名字,他依旧有回应。
如此反复几次。
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想干什么,怀疑自己在耍酒疯了。
我不走了,愣在原地看着他。
我问他,为什么不说话。
他这次没再吭声了。
他又问他,是不是傻?
他还是没应声了,他突然把我堵进暗巷里,亲了我。
那个吻很深,我没拒绝,甚至对他还有回应,我不知道为什么。
那天晚上,我们临时找了客栈住,我把从京都带的彩绳套在他手上了。
我们就这样过了四年。
祥丰十年,赵将军的父亲五十大寿,我们和将军回了一趟京都,顺便护押朝廷派发的粮草回谷城。
那是阿玏第一次到京都,我带他去见了我义父,我带他走遍我走过的地方,以及我小时候待的那个破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