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喊大笑声戛然而止,小太监突然垂头不再有任何反应,一截什么东西从他口腔里滑落下来。
刑部的人见状去探了口气,又看了看地上的东西,禀道:“自尽了。”
这一出闹剧,到此也算结束了。
张骓期一言不发地走了,其余清理现场的清理现场,整理供词的整理供词。
范知仁笑道:“御史台办案手段和效率,果然非比寻常。”
柏秋行听出了他无褒无贬的意思,回道:“让范尚书见笑了。”
“我等会儿就派人将柏府守着的人撤掉。”范知仁看着他臂膀处早已干涸的血迹,“柏大人的伤还是回去好好处理一下吧。”
外面风雪未止,寒意更甚。
已至傍晚,只是一日不见天光,甚至觉得这暗沉无比的天日还刺眼了些。
柏秋行叫住了先她几步的褚偲,躬身作揖道:“此次,多谢褚姑娘了。”
“你救我一次我帮你一次,咱俩也就算是扯平了。”褚偲转身看着他,“昨日之事……是我不对在先,你不必谢我。而且,其实我之前都不知道我走这一趟还能救你,这得多亏你府中那个姓时的客卿,好些话还是他教我的。”
就在今晨,柏秋行被带走后不久,在离柏府不远的一条废旧小巷里,多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时松戴着斗笠,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
他看着旁边的枯井叹了口气,随即将石块移回位,遮住井口。在柏秋行交代前,他都不知道柏府还有这么个密道。
那口井直通观月守,时松也是废了好大功夫才把堵“门”的东西弄开的。
片刻不敢耽搁,直奔褚家。
可在那儿蹲了好久,也没见到褚家两姐妹的踪影。
不得已他只有换个方向,去张家门口蹲。
他知道,张齐敬出事,那些官员肯定会去探望嘘寒问暖一番。
他原本是想去找崔言和吴晟的,可现下柏秋行出了事,御史台那边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
也想过去找魏忱,但转念一想,魏忱与柏秋行私交匪浅,此事拜托他倒是简单,可上头若是查到魏忱也经手过此案,将他牵连进去也不好说了。
最后不得法,只能蹲其他人了。
幸好来得是时候,刚到张府就碰见赵江池从里边出来。
赵江池路上走得好好的,就被个戴斗笠的给撞了。
“抱歉抱歉。”对方急忙躬身道歉。
赵江池见他歉意十足便也没有计较,摆手道:“罢了罢了,走路小心些。再有下次,你不一定能碰上我这么好说话的人了。”
“……”时松点头附和两声,随即揣着东西就跑。
也就在那一瞬,赵江池也反应过来不对,自己的钱囊和家传玉佩被偷了!
他猛地转身,追着对方东拐西拐地钻进无人巷子里,最后却不见了人。
赵江池正准备折回去再找那人的踪迹,转身时脖颈冷不丁被一把匕首抵上了。
“我不杀你。”时松将他的钱囊和玉佩塞到他怀里,“无意冒犯,只是想让你帮个忙。”
赵江池不见片刻慌张,反而语出惊人:“你是柏家那个姓时的?”
“……”
“就是你!”赵江池语气十分笃定。
时松无言半晌,将斗笠摘下,无奈道:“我都裹得这么严实了,你怎么认出来的?”
“听声音啊,你声音挺有辨识度的。”
“……”
“都是熟人,这个就用不上了吧?”赵江池说着将他拿着匕首的手移开,“你刚刚说,帮什么忙?”
还不等时松开口,赵江池嘴巴闲不住地道:“我知道了!难怪你要用这个。柏家出事了,你是怕我去揭发你?你不用担心,南下那一趟咱俩也算朋友了,而且我知道那事儿肯定不是你家大人做的。”
时松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交情不深的人也愿意相信柏秋行,于是不解道:“为什么?”
“他怎么可能蠢到在宫宴上动手?”
时松:“……”
他想,也对。在外人眼里,柏秋行是非常精明的,这么明显的破绽,明眼人都清楚不可能是他做的。
赵江池言归正传道:“对了,你说要我帮什么忙?”
“我要见褚家大小姐。”
第49章
柏秋行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周围的人刚撤走不久,府外大门这才点上灯,两盏火笼随风轻晃。
柏秋行原地看了一会儿,正准备提步上台阶进去时,大门忽地冲出一人来。
松灰发带高挽,时松身披莲青绸绣鹤氅,手上还抱着两把青灰纸伞,神色有些匆忙。
从隐黄胧火光,忽而在他脸上闪过,点点束束地缀着。
他见到柏秋行愣了一瞬,停足立在朱红门下,粲然一笑,转而用疏朗又清脆的嗓音招呼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