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命人给张齐敬下毒的时候,也没想过会把柏秋行卷进来,现在倒是如了她的愿了。
“听说桐州那边最近不大安分,等会儿把卿辞叫来吧。”
“是。”
张齐敬出事后,朝中各大臣轮番探望。
张府内忙翻了天,又要接待来人,又要配合查案,还要照顾床上的人。
好不容易才有了喘气的机会。
张骓期将前来探望的人送了出去,又忙不迭去了刑部。
直到此时,床上的人才有了动作。
张齐敬蓦地睁眼,自顾自地坐起身靠着床架子。
他掀开床帐。
“吕凌。”
在旁候着的人闻言有了动作,吕凌侧身行礼,毫不意外地应道:“主子。”
张齐敬下了床:“外边的情况如何了?”
“太后那边没有动作,应该是信了。那姓柏的也如主子所料,进了刑部。”
张齐敬点头,良久叹声道:“这出戏,演得我都累。”
“主子,恕属下愚钝。”吕凌神色犹豫,“既然主子知道那酒有毒,直接略过便是,何必还要演这么一场?”
“你确实愚钝。”张齐敬批评得毫不客气,“太后既然决定对我动手了,我就算千避万避,也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如她所愿,我着了她道,她对我便能放松一分警惕,盯得紧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再借此机除掉柏秋行,我又未有分毫损失,何乐而不为?”张齐敬斜着他,“跟着我这么多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没明白。”
吕凌低头,缄口不言。
“束则去刑部了吧?也不知道那姓柏的能不能挺过这遭。”
第48章
刑部大牢用刑地处,总是阴暗不见天光,空气潮湿难闻,阵阵湿冷寒意浸骨。
柏秋行在这里待了大半天。
周围满是刑具,架子上还绑着个浑身是血的人,头发凌乱看不出相貌。
听说是个小太监,也是指认柏秋行主使投毒的人。
柏秋行身份特殊,就这么个人证,再加上范怀戚叮嘱过几句,范知仁也不敢轻易用刑。
他就带着柏秋行看着,看着那个人从人模人样被折磨成了这副惨状,他耐心道:“大人可有何要辩解的?”
柏秋行淡声道:“我说过,我若是想要张世晓的命,不会让他有还剩一口气的机会。”
忽然一道银光闪至而来,直逼柏秋行臂膀,柏秋行见状也没躲。
而后,那道银光插入了他的左肩,红血股股溢出。幸而不算深,柏秋行并没有太多的痛感。
对面的持刀人正是张骓期。
范知仁见状一把将他推开,长刀落地。
柏秋行淡然地看着他,面上毫无波澜,未有言语。
范知仁愠道:“束则!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张骓期嗤笑着,“你该知道他做了什么!大人,他一个罪犯,为什么不对他用刑?还让他身挺立在此处?国法何在?”
范知仁怕他又冲动,站身挡在柏秋行前面,训道:“此案尚未有定论,你就如此鲁莽!又视国法何在?”
张骓期一改往日笑颜,上次秦玏一事就和柏秋行结下了梁子,再加上张家一贯的立场,他此时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咄咄逼人道:“大人难不成是想包庇他?”
范知仁气得胡子抖:“我在这里,岂容你胡来?!”
“你说得当然轻巧!那床上躺着的是我的父亲不是你的!若是哪天范太师经历了此事,你还有此等心绪,再来教训我也不迟!”
说完,他拿起烙铁就要冲上去,却被来人的传话乱了节奏。
“大人,褚家大小姐求见。”
范知仁见他分神,一把夺过烙铁柄,耐着性子问道:“这是刑部大牢,不是女娘闺阁,她来做什么?”
传话人道:“说是为张尚书被毒一案来的。”
张骓期睨了一眼柏秋行,随即插话道:“她一个人来的?”
“是,只有褚大小姐。”
范知仁思量半晌,缓缓道:“放她进来。”
柏秋行抖了抖双袖,丝毫不介意肩上的伤。
他仍闭口无言,只是与几步远的张骓期对峙着,场面气氛一度紧张。
范知仁生怕一不留神两人就打起来了。
直至褚偲进来后,所有人的注意力才都被引了去。
“舅舅。”褚偲扫了一眼在场众人,乖乖行了一礼。
范知仁道:“偲儿,你说你是为了这案子来的?”
“是。我是来给柏大人做个人证。”
张骓期好笑道:“褚小姐,你可知柏大人犯了何等罪?”
他下巴扬向架子上的血人:“这个也是人证,他亲口承认就是当朝御史大夫指使他做的。昨晚所有人都看见他离席了一段时间,而且他返席时间与我爹摄毒的时间一致,你说好巧不巧,他还提前离场了?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