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好,应该是张老二动的手。他们二人早有准备,派去的人暂无伤亡。那对母女已经接上了,算算日子,再有三日就能到了。”
“派些人手去接应。”
“是。”马总管说道:“御史台刚刚来人了,说秦玏在台狱里,皮肉伤好了不少,关云道每日都去看他,给他送些吃的。”
这是柏秋行给关荣的特权,给秦玏也尽可能地安排了不少。
那日秦玏从刑部大牢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若不是还有呼吸,柏秋行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提了个死人出来。
不过,那双腿铁定是废了,内伤具体有多少也还不清楚,只有等案子彻底了结出狱后,才能知道。
柏秋行揉了揉眉心,吩咐道:“派批人去酉州,别从京都找,小心行事。”
“是。”
今夜的时松睡得早。
他给松子另外安排了窝,就在暖炉旁边,此时正睡得酣。
时松侧躺在床上,借着屋外连廊的灯笼弱光,一眨一眨地看着那一片空白的墙。
他轻声念着:“如果必要时。”
他闭上眼睛又轻念了一遍。
都是假的。
他现在已经把柏秋行想知道的都告诉他了,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和府里的其他人也无甚差别。
时松轻嘲两声。
可是本来也没差别啊,自己原本也就只是个下人的身份,不是吗?所以自己在奢望什么?难道真的能指望自己知道点他不知道的,就和他成为所谓的交心朋友甚至知己?
柏秋行能在鱼目混杂的深水中立足,自然有的是本事,怎么可能同自己有过深的交葛?
那表面的感情甚至连施舍都算不上,只是一种手段罢了。
罢了,罢了。
找个机会拿到奴契,离开这里吧,反正自己现在也毫无价值,多个人不多少个人不少。
他算了算,自己攒的这些银子,也够养老了。
出去了找个闲适农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种点菜垦块田,把松子带上。
自己转战种田文,就让柏秋行在这权谋文里挣扎吧……
他睡着了,又是一个接一个的梦。
先是梦到自己在哪个矮房里舂米,周围种的全是庄稼,隔壁邻居也十分热情。
第二个梦是自己不知道在哪儿,被人揍了一顿丢到了雪地里。随后又被拖到了刑房,被各种刑具伺候了一遍,最后有人捏着他的下巴迫使自己抬头,冷声问道:“你说不说?”
时松没看清那个人的脸,但那熟悉的声音告诉他,那个人是柏秋行。
时松醒来时一身冷汗,胸腔那里狂跳不止,他倏然坐起来,看了看窗外。按照他平时的生物钟,快不久就要和柏秋行一起出门了,柏秋行去上朝,自己去御史台。
他没有要起床的意思,又倒了回去。
脸上写满了“大爷我今天罢工了”!
大概柏秋行也知道昨晚有些得罪他,今天便没叫上他。
天光墨色融于雪,柏秋行刚走不久,又有个影子溜出了三更冬。
时松裹紧周身,还专门戴了个银面。
他记得之前明启提过一嘴,在马总管那边的院子看见过自己的奴契,想来是那院子的库房里的。
这个时间小厮丫鬟也都起来,不过好在他熟悉柏府地形,知道哪些地方没人出没,就这样踩着点去了马总管院里。
马总管住的房间没有燃灯,人应该不在。
时松贴着墙四处张望着,还一路把雪地里的脚印抹了去,他盯住了那个上锁的房间。
银簪落锁,时松进屋将门掩住。
他不敢燃火折子,便借着月光面前摸清了布局。
他找到了装奴契的箱子,里面一沓一沓的,是整个柏府的奴契了。
时松蓦地有些紧张,只要找到写着“时松”的那张,他就自由了。
他抱到窗边找了半天,直到第三遍都翻完了,也没找到自己的那张。
怎么回事?怎么会没有?
这个院子随时都会有人来,时松没有多的时间思考,只得将东西放回原位后匆忙离开。
时松一无所获地回了三更冬,心想着,难道被单独放起来了?
“你去哪儿了?”
时松看着自己房间门前的柏秋行,掩饰掉惊慌,镇定道:“大人怎么没去上早朝?”
“今天休沐。”柏秋行揭下他的银面,“解释一下。”
时松良久不曾回话,抬眼看着他。
这个角度,跟昨晚那个梦一模一样,他心里一紧蓦地后退了一步。
他撇开脸不再看柏秋行,避免和昨晚那个可怕上梦重合,咽声道:“大人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可以放我走吗?”
第43章
“所以你刚刚是去找奴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