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回书(147)

“老主母,你放手,让井儿给你取药去,你快放手。”犯风的人不能移动,井井不敢大力扯她的手。老主母铁了心,将他二人拽的死死的,动不了分毫。阿钰额头青筋突突的跳。没有什么比为人子女,生养自己的母亲危在旦夕更烧人心的。他本就是一个柔情孝子,白药他做到了,真的报复了慕容家,报复了最恨的他们。

可是,他的母亲有什么错,这二十多年来,她虽从来不提,又哪一天没牵挂过。当年她无力阻止自己的夫君把自己的孩子扔掉,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母子连心,他不懂为人母亲的心。她其实也可怜。

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此人玄衣黑发,一身玄色,金线蟒绣,贵气逼人。

“太子殿下。”他一个手势,众人噤了声。他行至白药身边,低言。白药瞬间白了面。

原来,是这样的吗。

呵呵,讽刺。

他这么多年的仇恨,原来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

真是讽刺啊。

云祯稳住他,眸色复杂。也不晓得将这个消息告知于他,对他是好还是错。知道了这个真相,他又该如何自处?

“你……”

“你好自为之。”

云祯不忍心。

他这一生的仇恨,也将结束了吧,可是,却不见得是好事。老天,可真会开玩笑。

云祯叹息。

许久,白药动了动苍白的面,从嘴边轻轻吐出两字:“多谢。”

他默默转过身,看着中风倒地不起的人,他突然跪倒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

黄粱一梦,噩梦缠上,到如今他终于醒了却发现倒不如梦着的时候,至少那时候他理直气壮着,如今,他这才是最该天打五雷轰的那个。

云祯默默看着,眼中复杂不不已。

上天终究事愚弄凡人的。

他招了招手,将白药带来的官兵都撤出了院子。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在这里过一样。院中荒凉无比。

许久,白药爬过去,取出银针,替地上半百的老人施针,放瘀血……

“情儿……情儿”地上的人断断续续唤着他,他硬了心不去看她。

“阿井,你跟不跟我走?”他将银针一一收起来,满眼沧桑和希冀的望着她。

在他明亮的注视中,井井轻轻摇头,没有说话。意已决,已无需多言。

他眼眸瞬间色暗,坠入了黑夜,再无天日。

当初她说跟他走,他不带他走,坚持要复仇。

白药起身,颤颤巍巍,朝院外走去,一步一颤,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阿情……”

井井站起身子来,泪流满面。她脚欲踏出却,终归是没有。她,也要有自己的守护。

她可怜的阿情。

出走门口,拐角处,他再支撑不住,一大口鲜红喷出来。旁边伸出来一只身着玄衣的手扶住他。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他叹气。

白药摇摇头:“走吧,她,不会跟我回去了。”他眸无生色,苍凉尽显。

当日独岭泊,她说他带她走她就走,如今,她再不会跟他回去了。来时的路,他一个人回去。

回不去了。

这一场复仇,他明明是要报仇的那个人,却将什么都丢的一干二净了。是老天不怜他。是他嗔痴恨的罪有应得,呵呵。

壬午年仲春,三月二十一,风暖燕归,陌上花开。桃红落枝满江红,杏花微雨欲沾衣。

浅草湿露,春雷阵阵。泥泞的小路上,男子和女子并肩行着。春寒未消,男子将女子楼在怀中紧些。

“阿钰,你说,他会去哪儿?”寻遍了此地,都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时下恰逢昂春,白药隐是个避世的好地方,他不是一个十分喜欢热闹的人,不在此处。外面天大地大,若他在外面,在哪里?又何时归来?

“不知道,不过,他一定好好的,他那样好的一个人,老天会善待他。”慕容钰望着井井,眸中清透温柔:“阿井,我们再等等,他总会回来的。

井井点点头。她想到一样东西。

她行到草棚旁边的桃花林中,用铁楸于桃花树根下翻着土。新鲜的泥土味道混合着桃花的味道,春意醉人。

不一会儿,她从地底下翻出几坛酒。揭了封口,酒香醇厚,散着浓浓的桃花香和青蒿味。

她喝了一口,递过去,阿钰接过,喝了一口,浓浓的花香酒香,溢了口齿,腹中清甜。

她言:“慕容家酿酒的技艺,我学的甚好。”

慕容钰笑:“是啊,我教的你,手把手教的,阿井,下回,我教你酿杏花女儿红。”

她笑,眉目温柔:“好。”

风拂桃花簌,挟了红尘清愁,醉人也飒人。

他将她楼在怀中,暖意驱走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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