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站起身来屈膝跪在冰冷生硬的瓷砖上,樊燕见状赶紧扶住她胳膊急声:“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啊!快起来!”
坐在餐椅上的谭成业也慌忙劝说:“是啊孩子,你快起来!”
季子禾反手握住樊燕的手臂安抚:“你们就让我给你们磕个头吧,虽然不能弥补什么,但我必须要做。”
两口子因为她的话而停下动作,季子禾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掌心撑地弯下身子磕头。
就像温江城说的,她是因为一己之私,毁了谭西早。
哪怕她头磕破了,用谭西早说自己的话,也是活该。
防盗门打开,谭亚北站在门口看向屋里的状况,不由分说板起脸冲过去:“你干什么?还来我们家干什么!”
“小北!”
季子禾起身看着模样和谭西早有六七分像的人,双手放在身前回应:“我是来道歉的。”
“我家不需要你道歉!晚了知道吗!你早干嘛去了!要不是你!我姐也不会在监狱里遭那么多罪!”谭亚北满腔怒火混着委屈控诉季子禾,随后拉住她手臂将她往外带:“你出去!”
樊燕抬手拍了下儿子后背,拉开他的手训道:“小北!你这是干嘛啊!季小姐是诚心诚意道歉的!”
“可她诚心诚意的太晚了!她就算把头磕出洞又有什么用!”谭亚北隐忍着哭意的低吼让所有人没有了声。
这张窗户纸被捅破,寒风灌进来,刺得人骨头生疼。
“门怎么,不关,多冷……”谭西早拎着买好的对联福字出现在门口,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家里的情况。
爸爸红着眼眶,妈妈跟弟弟脸上挂有泪痕,只有季子禾,那张脸上看起来很平静,眼尾隐约泛着红。
她在楼下听到有人吼来着,还以为是邻居,结果没想到是自家。
瞧着茶几上的礼盒,谭西早明白了季子禾来的目的。
季子禾抬眸看着她,眼里的杂乱情绪疯狂向外涌。
愧疚,自责,和她当年一模一样。
“你跟我,出去一下。”谭西早放下袋子握住季子禾的手臂往外走,没有任何人拦着。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来到外面,不时伴随着一声摔炮响,是小孩子们在玩鞭炮。
谭西早松开手带她坐进出租车后座,自己也坐在旁边才问:“你为什么,来我家。”
“我想送点东西。”季子禾低头如实回答,她指尖揪住大衣纽扣,咬唇停顿片刻又补充,“要是不想要的话,扔掉就可以。”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季子禾迟迟等不到谭西早的回应,一时心慌。
“谢谢。”谭西早轻声,“你的道歉,我接受。”
季子禾眸光闪动,猛地抬头看向对方。刹那间不知为何,她的眼泪不受控制落下。
“为什么要接受,你不恨我吗?”她宁可谭西早一直恨着她,也不想被这么轻松的原谅。
“起初,我怨过你。我觉得,我只是,没救成,你为什么,会跟警察,那么说。但我,不恨你,从来没有。”谭西早说完这么长的话后舒了口气。
在她还拼命解释的时候,一句季子禾指认是你让她所有的说辞变得苍白,她当时很想冲过去问季子禾为什么要这样,她只是没有救成功,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冷静下来,她似乎明白了。也许在季子禾眼里,她和郑丞没有任何区别。
“我送你,回去吧。”谭西早伸手搭在把手上打算开门,下一刻就被一个颤抖的怀抱紧紧抱住。
她呼吸一滞,神奇般的发现她的身体不再僵硬。湿润感在颈间袭来,谭西早睫毛颤动,半响,抬手轻轻拍下肩膀安抚,口中的话却是决绝的:“季子禾,我们之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两人只要见到彼此,就代表那些记忆会一遍又一遍的折磨她们。
谭西早不想季子禾再见到她,她想让这人开始新的生活,未来找一个可靠的男人结婚,生一个漂亮的宝宝。有他们的陪伴,应该能渐渐她愈合心里的创伤。
而她未来或许也会如此,组建家庭,又或者继续忙碌的穿梭在这座城市,用时间来淡忘曾经经历过的伤害。
她的话说完,抱着她的人身体一僵,随后抱的更紧,更像是无声的默许和告别。
夜里,谭西早看着桌上的本,打开台灯慢慢翻开它。
里面记录的是关于舌头锻炼和发声的方法,字迹娟秀,就像主人一样。每个步骤还特意配着图,方便谭西早能更好的理解。
她自己在监狱里的训练方式近乎粗糙直接,不像上面记录的这么循序渐进。
这是季子禾礼盒里夹着的,送给谁不言而喻。
谭西早看的入迷,等看完已经是凌晨。她指尖抵在文字上细细摩挲,眼里满是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