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记得,上一次见卿洛的时候,她还是个只有八岁的小丫头,性子有些拘谨,总是喜欢躲在妘氏身后,如今,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仔细想想,这整个安定侯府,也就只有妘氏母女是最安分的吧。
以妘氏的容貌和聪慧,留住卿子恒必然不是难事,只不过,她选择了隐忍。
用过午膳,妘氏母女二人便离开了。
只不过,临走之前,妘氏留下一句,“虽然妾身人微言轻,但若大小姐有所需要,妾身和三小姐愿尽绵薄之力。”
用过午膳,卿虞重新躺回了软榻上,眸子微阖。
“小姐,这妘氏的意思是愿意为我们所用了?”
卿虞笑笑,缓声开口,“这妘氏,可是个聪明人,什么决定对她和卿洛来说是最好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说起来,这妘氏也是嫡女出身,有才有貌名声正好,只不过那时候安定侯府风头正盛,妘氏的家族又只是五品小官,这才成了卿子恒的妾。
汐言见卿虞眸子已经阖上,显然是乏了,便没再多问,给卿虞盖好薄被,便退了出去。
*
出了相思阁,一直未言的卿洛便忍不住开了口。
“姨娘,您和长姐到底说了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出门之前,妘氏就和卿洛交代过了,多听少言。
所以卿洛除了给卿虞问安,基本没怎么说话,可听妘氏同卿虞说着她听不懂的内容,她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好奇。
妘氏却是笑笑,眉眼间尽是温柔,“没什么,三小姐只要安心长大,及笄出嫁就好了,剩下的,都交给姨娘。”
妘氏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做了妾,所以哪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也只能唤自己一声姨娘。
而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想唤一声“洛儿”,可却不能。
“姨娘……”
卿洛总觉得妘氏的笑里包含着太多情绪,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明白。
“走吧,时候不早了,三小姐也该休息了。”
卿洛见妘氏不想多说,索性也不再问。
回到芙蓉院,卿洛行了一礼,才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虽然于理不合,但这么多年来卿洛却是始终坚持。
按照卿洛的话来说,妘氏终归是她的生母,碍于礼制她不能唤她一声母亲,但这礼,她却是该行的。
妘氏把卿洛教养的很好,性子温顺,端庄知礼。
看着卿洛窈窕纤细的背影,妘氏轻声呢喃,“放心吧,姨娘一定为你铺好所有的路。”
第7章 我就是规矩
卿虞这一觉,睡了将近两个时辰,醒来时已经是申时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落日的余韵仅在天边留下了最后一抹温柔。
“汐言。”
卿虞轻唤一声,片刻汐言便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担心。
今夜,便是月圆夜,卿虞每个月蛊毒发作的日子。
“守住相思阁,谁也不许进来。”
“是,小姐。”
“小姐可要用些晚膳?”
卿虞摇了摇头,她没有胃口。
直到汐言退了出去,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卿虞眸子微动,轻声呢喃,“又要开始了啊……”
夜幕时分,月亮悄悄从山后爬了出来,照亮了大片的黑暗。
卿虞可以清楚感知到心口处熟悉的钝痛传来,一下一下,却不是很剧烈。
蛊王,已经渐渐苏醒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卿虞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屋外,汐言看着逐渐移到正中的圆月,眉眼间染上浓浓的心疼。
纵然卿虞有意克制,汐言却还是可以清晰听见卿虞那压抑着的异样声音,带着轻微的绝望。
屋子里,卿虞白皙纤细的手指死死抓着被角,精致的小脸早就被汗水打湿。
细密的汗珠顺着下巴流到浅色锦被上,晕染成花。
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嘴唇已经被咬破,渗出滴滴血珠。
真的好疼啊,五脏六腑都在叫嚣,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好似刀割。
尤其是心口处,仿佛虫蚁啃噬,一点一点,宛若凌迟。
这一夜,还有太长……
*
夜凉如水。
盛京某处。
黑夜笼罩了大半个院子,斑驳树影随意落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男子静静坐在院子里,银白色的月光倾泻而下,肆意撒在他略微瘦削的肩头。
借着月光,依稀可以看清男子的神情,眉头轻皱,薄唇微抿。
他的心口处,又开始疼了。
每到月圆之夜,他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疼,至今,已经将近三年了。
“是因为绝命蛊么?”
男子轻喃出声,唇色微微泛白。
*
翌日。
足足日上三竿,卿虞才悠悠转醒。
卿虞是将近天亮的时候才睡过去的,眉眼间还带着些许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