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么麻烦——”容烟话未说完,周庭的人已进了超市,半分钟不到就拿着个崭新的购物袋折返。
容烟没有矫情,接过周庭的购物袋,把东西装好。
周庭凝视着与自己几步之遥的女人,满眼都是浓到化不开的情愫。
容烟不想再和周庭有任何交集,最终连句“再见”都没说,拎着购物袋去了停车场。
说到底,她是真的不想再和周庭见面了。
现在的周庭不光有妻子,年后还要做爸爸,更何况她还答应过华袖会远离周庭。
但人生就是这样无常,越是不想见的人,老天爷偏要放到她面前。
她能做的只有恪守底线,敬而远之。
周庭在冷风中站了许久,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
超市顶楼是美食广场,里面有家老字号糖水铺子,华袖是它的资深拥趸者。
华袖怀孕后不止一次说保姆买的糖水没什么味道,只有她深爱的男人亲自买,才能吃出幸福感来。
于是,他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
上次和容烟在京城酒店被记者拍到,他以为华袖会闹得天翻地覆,也做好了离婚的准备。
却没想到华袖亲自替他去双方父母那里解释,说他是被生意场上的对手算计了。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娶了个通情达理的女人。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现在对华袖这样好,是因为华袖腹中是个男孩。
周家四代单传,是以周老爷子特别看重子嗣。他如果能替周家生出个儿子,那么无论他以后做出什么选择,对于家族也算无憾了。
容烟回到寓所,上厕所的时候发现有些见红。
星星点点,出血量虽然不大,但触目惊心。
她忙用手机搜了下,说是有早产的迹象,至少要卧床休息一周,当务之急是去医院做个检查。
她不想去医院,因为她还没考虑好这个孩子的去留。
后天就要给顾行答复了,她脑子乱糟糟的,根本理不出个头绪。
在床上躺到傍晚,正浑浑噩噩,手机来电响了。
是顾行。
她不想接,把手机调成静音。
很快,外面传来急促的砸门声。
“容烟!开门!”
顾行很不耐烦。
她拉起被子蒙上头,但砸门声越来越响!
“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顾行吼道。
她住的公寓一层有七八户,为了不打扰到邻居,她强打精神下床,把门拧开。
“手怎么了?”顾行一眼看到她手背上掉了层皮。
“不小心碰了一下。”她没有往下扯,侧身放顾行进门。
顾行身上还带有昨晚残留的酒精味,令她胃中再次翻江倒海,立马捂唇去了洗漱间。
可干呕多时,也没吐出什么东西。
“待会儿我回君悦府,把剩下的中药包拿过来。”顾行已端着杯白水跟过来。
她接过漱了漱口才舒服一些。
顾行忽然抓住她那只受伤的手,沉声问:“摔跤了?”
“地上滑,出超市的时候踩空了。”
顾行和顾承关系本就不睦,她不想再火上浇油。
“有没有消毒水和纱布?”顾行边说边把她扯到沙发上,“都掉皮了也不找个诊所包扎一下,你就不怕落疤么?”
“不怕。”容烟把手抽回,“三天的时间还没到,你来做什么?”
“路过,顺便看一看你。”顾行坐到她对面,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孩子没事吧?”
“没事儿。”她说得云淡风轻。
顾行有些不放心:“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她起身和顾行错开一些距离,转眸看向窗外,“昨晚失眠,我现在想睡会儿,你走吧。”
“你睡你的,我坐这里不会打扰你。”顾行拿起茶几上的水壶走向厨房,“有茶吗,我想煮壶茶来喝。”
“餐边柜上有盒白桃乌龙茶,你估计喝不惯。”容烟想撵他走,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热情。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惯不惯。”顾行拿出两包茶,放进水杯后朝她瞄了眼,“我看你没什么精神,去睡吧。”
“一个人安静惯了,你在外面我睡不着。”容烟委婉地下了逐客令。
顾行愣住。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容烟嫌弃。
在这段隐秘的关系中,他早就习惯了容烟的主动靠近。最近频频被容烟漠视,他有种被打脸的既视感。
他的目光刚落在容烟身上,容烟就转眸看向别处。
“我先走了,你好好睡一觉。”顾行忍住内心的不悦,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房子里安静下来,容烟的世界却烦乱不堪。
坐在地板上,她一只手抚摸着小腹出神。
她有种预感,如果选择做掉孩子,她和顾行就彻底画上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