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的话不疾不徐,却分外有力。
“我妈去世的时候,我刚记事,我爸不靠谱,成天不着家。我是在祖母和姐姐的陪伴下长大的。她们的离开,对我的打击很大。”
顾行愣了下,“但我很快又从痛苦中走了出来,因为你在乎的人,根本不想看到你一蹶不振,不思进取。好好活着,才对得起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容烟把头贴在顾行胸口,哭着道:“我以为对他早就没有任何感情了,但只要想到他被烧成一把白灰,我的心里就特别难受——”
“我记得你以前常说尽人事,听天命。现在,我也劝你节哀顺变。”顾行替她擦泪,“这两天没有好好吃饭,人都瘦了一圈。你把心里的不痛快都说出来!”
“小时候,他也疼过我,爱过我,尽心尽责地扮演着一个父亲的角色——”容烟喃喃,“其实,我对于妈妈的记忆,远远不及他!或许后来是因为他知道我不是亲生的,才开始讨厌我——”
容烟说着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对着垃圾桶吐了多时也没吐出任何东西。
顾行耐着性子哄了她许久,她才喝了点白粥。
这一夜,顾行紧紧拥着她,她好几次哭着醒来,都是在顾行的软言温语中睡着的。
只要想到顾行在身侧,她就无比心安。
翌日醒来,顾行在容烟小腹上摩挲多时,小心地问:“肚子没有不舒服吧?”
容烟听到这儿,刚被顾行暖热的心又凉了半截。
呵,原来顾行最担心的还是她腹中的小东西!
“我还活着,他能有什么问题?”容烟怼了声。
顾行又盯着她小腹看了会,才放下心来。
容天德的事儿告一段落,顾行第一时间带她去做产检。
定的是一家M国人开的私立妇科医院,医疗设施在国内也数顶级了。
这所医院为孕妇提供产检,生产,月子护理一条龙服务。
顾行亲自填写了婴儿资料,容烟看着他在孩子爸爸那栏写上“顾行”,在妈妈处写上“容烟”。
容烟悄悄摸了下小腹,正是里面这个意外而至的小东西,才把她和顾行绑在了一起。
这是容烟第一次产检,因为孩子才一个多月,能筛查的项目不多,不到两个小时就结束了。
令两人欣慰的是,孩子所有检查结果都是健康的。
顾行本想让容烟在君悦府休息几天,但容天德去世她已经请了一周假,做完产检的当天下午,还是去了华霖上班。
这几天顾承每天都要在微信中喊她几次,她烦得要死,直接把顾承拉黑。
在华霖呆了一下午,她浑浑噩噩,一直在想自己的身世。
白美丽并不知道容天德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容天德对白美丽那么好,又怎么会把这件事瞒着她?
她想不通。
如今容天德一咽气,可谓死无对证了!
现在与她最亲的,只有肚里这个小东西了。
她的手轻轻落在小腹上,回想着在医院做产检时看到的那个小米粒,唇角漾出抹不易察觉的笑。
自从两人因为这个小东西而选择“在一起”,她能明显感觉到顾行的温柔和体贴。
她脑子很清醒,顾行的温柔和体贴给的是她腹中的孩子,与她无关。
临下班,她接到去一家舞蹈工作室入户的通知。
舞蹈工作室的设计施工全部由华霖设计部A组承办。
工作室现已开始招生,但因为学员太多,以至于以前设计的储藏柜不够用,想扩建又苦于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与容烟同去的是设计部张总监。
即便他没说舞蹈工作室的老板是谁,容烟也猜到能让华霖设计部总监亲自出马的客户,非富即贵。
张总监把一叠厚厚的图纸递过来,“你好好看看早先的设计图,能不能找个合适的地方,再弄出几十个储藏柜。对了,我们这位客户凡事力求完美,待会儿与她交流时,你一定要认真倾听她的建议。”
容烟一眼就看到图纸上“韵桐舞蹈工作室”几个醒目的大字。
还真是巧!
她原来在绘图组和后勤部,根本没机会接触邱韵桐这种高端客户,刚到A组没几天,就要为邱韵桐服务,她竟然还满怀期待!
下车前,容烟特意照了下化妆镜,她的脸精致的没有任何瑕疵。
她觉得自己的唇不够吸睛,拿出那支常用的斩男色涂了一遍。
邱韵桐与容烟在小视频中刷到的没有多少差别,白净,挽着个丸子头,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练功服,长手长脚的,气质有些冷。
在容烟看来,邱韵桐该挺的地儿不挺,该翘的也不翘,就是个没有起伏的竹竿。
真搞不懂顾行喜欢邱韵桐哪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