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雪抱住东西,眼眸依然盯着婷婷,“你快救她……快。”
“好,别担心,会没事的。”见费雪哆哆嗦嗦,卓易霖又赶紧把雨衣脱下,将自己身上还算干燥的冲锋衣扒下来,披在费雪肩上,“乖,你歇会儿……”
转身,他跪坐在婷婷身边,有条不紊地给她做检查。
费雪坐在一边,机械地啃着面包,时而喝口水。
身体依然颤抖,时不时地痉挛抽一下,但心底里,已经全然放松了。
卓易霖在,胜过一切。
她突然觉得,死亡都不可怕了。
看到卓易霖取出一支很小剂量的针筒,给婷婷注射进去,她没问
那是什么。
她相信卓易霖,相信他的医术。
婷婷一定会没事的。
吃了些东西,又喝了几口水,她觉得身体好受了些,这才又开口:“卓易霖……”
“嗯?”
“婷婷……会救过来吗?”
卓易霖正忙碌着剪开婷婷腿上的布料,闻言头也没回,低声温润地安慰:“放心,只要救援及时,会没事的。”
“那救援呢?就你……一人吗?”她抬头四下望了望。
这时天已经大亮,树林里看得清楚了。
“不是,我在前面,大部队在后面的,很快就会来。”
听了这话,费雪心里更踏实了一些。
婷婷的裤腿剪开,费雪看着那一幕,心疼得脸庞蹙成一团,瑟瑟发抖。
婷婷的右腿全都乌黑青紫了,尤其是受伤流血的地方,更是一片泥泞,分不清血和肉。
卓易霖就是外科医生,这种情况早已司空见惯。
可费雪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难免生理性不适。
“小雪,你转过身去吃东西。”
她喏喏地应:“我吃饱了……我可以帮你。”
“不用,你歇着吧,或者睡会儿,等救援人员到了,我们就一起下山。”
费雪没说话,可婷婷腿上那一幕,她也没胆量看,就这么木愣地盯着卓易霖。
卓易霖取出手术刀,他要剜掉婷婷腿上感染腐烂的皮肉,准备下手前转头看向她,温柔一笑:“乖,听话……我也体力透支了,等会儿下山没法背你,你赶紧睡一觉补充体力。”
费雪看着他的笑容,心里瞬间治愈不少,这才点点头,转身过去靠着树干闭眼。
婷婷是生生从昏迷中疼醒的。
睁开眼,见面前有了救援人员,她嘴巴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又疼得昏迷过去。
卓易霖探了探她的脉搏,微微松了口气,继续包扎。
她的腿很明显骨折了。
也不知这么柔弱的女孩子,是怎样顽强的意志力,竟能忍着剧痛拖着伤腿,在崎岖不平的深山老林里,走了几天几夜。
卓易霖找来一些小树枝,又把刚剪下来的裤腿布料撕成细条,将女孩骨折的腿固定捆绑,以免伤势更重。
忙完这些,见她身上还有不少外伤,卓易霖帮她一并简单处理了下。
他身上只剩一件衬衣,没法再脱了,只好把雨衣拿过来给女孩盖上。
等全部搞定,他欲转身时才发现双腿都跪麻了,针扎般的痛让他无法起身。
索性,直接跌坐下来。
下一秒,费雪关心地问:“你怎么了?你也受伤了吗?”
卓易霖回头,脸上习惯性地带着笑,“怎么还不睡?这几天又饿又累,还没折腾够?”
费雪摇摇头,往他身边挪了下,“不敢睡……以为是做梦,怕梦一醒,你……”
你又不在了——
这话就在嘴边,可
她不敢说出。
她没忘登上飞机前,删掉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时,心底给自己下的誓言。
此时这么依赖他又算什么呢?
等这一切过去,他们还是要分开的。
卓易霖知道她要说什么,朝她伸手,“能过来不?我腿麻了,动不了……”
费雪看了看他,慢慢挪过来。
他将人抱个满怀,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你可以捏捏,使劲儿捏,看看是不是真实的。”
费雪没有捏,鼻端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即便掺杂了汗水的味道,也依然是让她安心的气息。
想起婷婷的话,她突然又把心底的誓言抛在一边,双眸圆瞪,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卓易霖,你专程从国外赶回来,跑到这个地方,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你回来了,我便不会再放你走,我要逼你做一个忘恩负义的恶人,你……敢吗?”
这些天,她哭过太多次,眼泪早已干涸。
可当这话问出时,滚烫的液体再次落下,喉咙哽咽到几近窒息。
卓易霖定定地凝睇着她,眼眶同样被酸涩的液体注满。
“傻瓜……”他捧着女孩儿的脸,泪水滚落,“我既然来了,还有什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