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去主动看你手机的。”杨奇更希望听她说,而且,他也不想成为会控制她的那种人。
钱青不知道是应该说杨奇太敏感,还是应该怪自己。她把手机解锁,把微信打开,甚至是把和陈烨琛的聊天栏点开交到他的手上。然后,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大有‘您请慢慢看’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他找我干嘛,挺莫名其妙的。”她挠头吐槽。
她愿意这么给他看,其实就没什么。杨奇能猜到她就是胆小,怕他生气多想。思虑到这儿,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过分紧张了,想到她害怕他会生气的种种小心行为,他感觉自己实在不应该。
草草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他把手机还给她。他有意放轻松,用温和的口吻说:“他一会儿再打你电话,你就给我,我来帮你和他说。”这种事情,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出面,而不是让她独自面对。
“有什么好说的?不理他不就好了。”钱青打算用不回应的方式来应对陈烨琛。她总觉得,藕断丝连什么的实在是麻烦又恶俗。
杨奇不这么看。“他看来是真有事儿找你,说不定还会再打你电话的。”他有预感,陈烨琛并不是在没事找事。
随着剑桥名校之旅的结束,晚餐他们打算回到伦敦去吃。为了给足学生们能独立体验一座城市的快乐,这一晚,孩子们可以自由活动,自己去觅食。老师们也同样获得了短暂的解放,不用跟随大部队去吃‘青少年团餐’。
“现在是二选一,ALCOHOL还是NONALCOHOL?”杜光在学生都走光之后,对着钱青和杨奇问。当然,他已经表现出了他的倾向是ALCOHOL。
“当然是喝一杯啦!我选ALCOHOL。”钱青爽快地给出答案,同时,她也把问题抛给杨奇,并翻译问道:“你选喝还是不喝?”
杨奇领会到了钱青的意思,不过,他看了眼手表,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他很直接地摇头拒绝,且笑说:“现在是晚上6点左右,我们就只有2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8点,我们要组织学生们上大巴车,回酒店。时间不宽裕不说,用一身酒气面对学生实在是有违教师该有的形象。”
这个回答很符合他这个民国来的男人该有的反应,钱青能理解,但是也不掩盖她觉得无趣。她看向杜光,有意说:“喏,虽然是二比一,但是杨老师说得也有道理。”
“算了,还是不喝了。就听杨老师的,去找个亚洲餐厅吃一碗粉或者饭吧。”杜光没有坚持,也没有接下钱青想要让他用老教师的资格去劝说杨奇跟着他们去喝一杯的想法。工作么,就是一旦有人提出了要遵守规章制度,无论有再多的人提出旁门左道也都会被一口‘否决’。因为,没人想给别人留下自己的话柄。
跟着谷歌地图,他们去了一家越南Pho店。杜光和杨奇各要了一碗牛肉河粉,钱青要了一份炒猪颈肉盖饭。他们吃着寡淡的伦敦风味的东南亚餐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听说这次去参加语言学校学习课程的学生在一周学习结束后都能拿到一张语言学校发的certificate?”钱青记得她听杜光提过一嘴,还暗暗感叹过语言学校的证书怎么那么好拿。
杜光喝了一口汤,被寡淡的汤底给弄得眉头紧皱。他叫杨奇帮他把桌上的盐递来,然后又吃了口牛肉,点头回答说:“花钱去上课,结束了人家不得给一张来学习过的证明?”
“就是来者有份的意思?”杨奇也感到匪夷所思,这和他的教育价值观实在是相背离。“要是这样,不就是花钱买证书?教书育人不就成了生意?”
杜光慢悠悠地继续吃粉喝汤,也许是咸淡终于对胃口了,他舒服地呼出一口气,解惑说:“你不能按照我们国内升学考试的思路去看待这个事情。它其实很简单,买的就是一份来英国体验西方思维的经历。换句话来说,证书是用来证明他们曾经接受过一段西方教育的凭证。它不像我们中国人的中考高考,在西方人的教育理念里,教育它就是一段经历,而拿到的证书也不是用来决定人生的,是用来证明学习者曾接受过这项技能的学习,并且在考核后也证明的确掌握了这项技能。”
杜光的言语里能透露出,他是倾向于西方教育的那一派。当然,这也和他的工作有关。他像个看开的中年人,抛开世俗顾虑,坦率地说:“没有一考定终身,也没有残酷的内卷。人嘛,活着不是仅仅就活着而已,得在临了回顾时发现自己曾拥有过自己的人生。”
这份价值观和杨奇的不一样,中西方的文化冲击在此刻让他突然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化学交融在他的心里反复翻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