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打仗是要命的活儿,那和丈母娘见面就是在处以极刑并下了十八层地狱。杨奇额头起了薄汗,他被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给弄得属实是喘不过气了。“人各有命,我不图曹生的钱,我与他之间只有兄弟情分。”他照实说,他没有曹生有钱。
抬手轻轻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他喝了一口茶,稳定心神,说:“我家就只有我一个,我是孤儿。房子有,是普陀的老社区,不大,也就七十多平。”
孤儿倒是超出了钱青妈妈的预想,平心而论,她是介意的。不过,凡事都是双刃剑。男方是孤儿的话就意味着没有婆媳问题,尤其是钱青这种脾气差的人,日子会好过很多。但是,孤儿的心理健康又让她很担忧,怕是个不声不响的极端分子。心内纠结,她想还是要花时间再看看的。
不过,抛开他无父无母这项,她能觉察出这是个聪明人,也是个有点儿气性的犟脾气。“车子呢?”她听出来对方是没有闲钱买新房的意思了,故而继续问。
“没有汽车,现在就只有一辆上下班代步的电动车。”杨奇不藏着掖着,纵使电动车没有汽车有面子,他也坦然接受自己的现实状况。
老房子外加没有汽车,还是拿死工资的私立学校的体育老师。钱青妈妈问过后,心里不踏实。“普陀大咧,中心点么在中山北路,房价少说十万一平米,远点儿就靠近嘉定和宝山,四五万一平的就不值钱了。何况,你就七十多平,不说它是不是大小合适,就是以后你们有了小孩,你自己考虑是不是够住。”谈不出车子,就只能谈谈房子了。
钱青只觉煎熬,这种感觉就像是坐牢前被拉去警察局问话一样,搞得她心态很差。“妈,我们这一代人除非家里是二代,不然普通人里,谁能在三十不到的年纪就事业成功?”她不喜欢她妈的说话方式,所以继续帮杨奇说话,道:“我们可以一起奋斗的呀。车子么,杨奇以后肯定会买的咯,房子以后也能置换。再讲,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看看那些拼了命都买不起郊区半套房的人,杨奇能买到一套普陀区的房子已经蛮好了。”
钱青应该是真的不懂,杨奇悄悄推了推她,示意她别说话。她这会儿说这些,只能引起她妈妈的反感,对他的印象只会变差。挽救场面,他态度谦和地讲:“我住在真如新村,那边的老社区的确是一般了点,不过为了以后生活得更好,我肯定会置换一套新房的。至于车子,我的看法是,只要能代步就行。”他是要实实在在过日子的,花里胡哨的名品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堆没用的东西。
真如倒是真的不算偏,要真是置换,的确是能卖个好价格的。钱青妈妈在房子方面暂时暗暗松口,她看向心思浅的女儿,担心她搞不过杨奇。显然,杨奇比她精明许多。
女儿好说话,做丈母娘的就不能太心软。“要是条件好,能换好车谁不换?”她嘲讽杨奇口袋里没几块铜板才会说出‘车子只要能代步就行’这种话。就当是激励吧,她希望这个年轻人再加把油,“趁年轻还能拼,在该积攒财富的年纪,男人最好是要有点儿斗志。”她想为自己的女儿谋得更好的生活。
所以,到底什么是好的生活?在爱情里的女人会认为另一半愿意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就是好生活。可在爱情外的女人呢?她们坚信,能拥有握在手里的财富和地位才是一个女人最好的生活。毕竟,男人可以转眼就辜负女人,而钱不会。
真是个现实的话题呀,杨奇笑了笑,不发表意见。
“对了,你的房子总价多少?是全款买的,还是贷款买的?要是按揭的话,你有能力在两三年内还清吗?”钱青妈妈不想女儿一结婚就背别人家的房贷,而且还是一套老破小。
房子是二十一世纪的民生大问题,杨奇最近了解过房价和房贷,也略懂什么是房奴。因此,他也查过自己的银行账户,清楚自己现在的资金情况。“房子是我在做篮球运动员的时候全款买的。因为一直是替补,所以赚得不多,只能买一套四五百万左右的老房子。”
难怪身形挺拔,原来是做过篮球运动员。运动员倒是不错,钱青妈妈暗暗心想,至少身体素质会比普通人好,活得也比大部分小年轻健康长寿。
“四五百万的老房子卖掉倒也是可以换一套更大一点儿的新房首付了。”不提她满意的地方,她挑刺一般地说。
“妈,人家装修了没几年的房子干嘛要卖呀。”钱青觉得杨奇家装修得挺好看,完全符合现代年轻人的审美。要说让他卖了换新的,她倒是比他还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