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今天回家和我爸妈说一下。”郭亚思咧开嘴，特别高兴。这种高兴夹杂着幸福的滋味，仿佛已经把她头脑冲昏到可以马上领证结婚了。
姚青筠见她眉眼弯弯，他也高兴。“行啦，别笑得像个小傻子一样。”他故意损她。
车子开到人行道前，正好信号灯转换成了红色，他把车停了下来。这是个十字路口，来往行人特别多，尤其是骑电瓶车和自行车的，交警繁忙指挥，哨声不停地响起。看着这一幕，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李强的事情你知道吗？”他收起笑脸，问她。
恐怖的记忆被提起，郭亚思的好心情让他给破坏了。“我知道。”她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起他。“就在我去监狱找你的那个下午，他倒在我的面前，而我是看着那个军官做准备然后扣扳机的。”她轻声回答，后背起了一阵凉意。
“不怕，我陪着你。”姚青筠感觉到她的面色不对，他连忙伸手握住她的，并自责为什么要提起李强。
郭亚思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她问他：“既然小说和我经历的可能不是同一个时空，我想知道他的牺牲最后有价值了吗？还有他的妻子，回南城了吗？”
“时代变好了，他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姚青筠对不起他，他不但没有做到李强妻子的叮咛，也把自己陷了进去。“后来，她们应该没有回南城吧。反正，我在的那4年里没有听见任何她们回来的消息。”
“所以，她们不知道李强已经死了，对吗？”郭亚思希望是这样的，所以故意这么问。
应该是知道的吧，所以就不回来了，姚青筠暗想。不想让郭亚思难受，他选择摇头，说：“我不知道。”
说起南城的事情，郭亚思一直有个心结。正好今晚提了，她也就直接问：“如果像你说的一样，有人在背后操控着我们的来去。那你又怎么确定你不会再回到南城？”
“这个问题不是问过了吗？我记得我说过时间会出给答案。”姚青筠并不想正面回答。
显然，郭亚思不满意这个回答。“你说你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教室里了，这是你来了以后的故事。而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来到现代的？”这是她纠结的，她一直能感受到他在回避谈论这个话题。
这个红灯的时间有点儿长，姚青筠看着信号灯，他的脑子里不停地出现他在南城最后的画面。“我……”他在脑子里组织语言，刚说了一个字，红灯就变绿了。
他把车往前开，犹豫再三后还是选择说出实话。“如果我说，南城的姚青筠已经死了，你能接受吗？”他紧握方向盘，小心地问她。
“他如果死了，那你是谁？”郭亚思下意识地问。她有过这种想法，但也回避去想这种可能。可当他把最极端的可能说出来以后，她的心就像是瞬间被掏空了一样，整个人都在虚浮。
“我是姚青筠。”姚青筠回答她，并且加了一句：“我既是南城的姚青筠，也是现代的姚青筠。因为这具身体里住着的灵魂以及拥有的记忆是双份的。”这是他第一次剖析自己给她看。
担心两人说着说着情绪激动影响驾车安全，他把车停在了路边。
“2011年的一个中午，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在一间教室里。就像是我之前说的一样，我一觉醒来就已经到了现代。那个时候的我记忆很混乱，有现代姚青筠生活在上海前18年的记忆，也有南城的姚青筠前29年在民国的记忆。那个时候，我甚至搞不清楚我自己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打开车窗，打算把他隐藏的故事告诉她。
郭亚思惊愕地看着他，“后来呢？你认为你是南城的姚青筠还是现代的姚青筠？”她心里在打鼓，不知道为什么她开始慌张了起来。
姚青筠把车子熄火，他解开安全带，想让身体尽量放松。对于郭亚思的问题，他没有细想就回答：“我觉得他们都是姚青筠，并且心里一直记着要把郭亚思找到。”他转头看她，心想他无论成为了谁，无论是在什么时空下，她都是他的眷恋。
“就没有一刻会质疑自己吗？会觉得生活已经重新开始了，而南城的姚青筠对于你来说应该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并且你现在更多的是以现代人的身份而活着。”郭亚思弄懂了她的慌张，因为她害怕他只是在找他记忆力的那个她，而不是真的爱她。
姚青筠如果说没有过质疑自己的时候，那一定是骗人的。他不可能在现代社会里依旧保持着在南城的生活习惯，甚至是价值观。他会被影响，他会为了适应而做出改变。他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坦率地说：“有啊，毕竟除了灵魂，我也最多只是承载了南城姚青筠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