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什么圣人呀,你这老妖婆一把年纪逞什么能,说了还不听,给我哥们儿在这儿犯贱。”
两个中年人没什么力气,身上都有些陈年伤,硬邦邦的仰头摔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黄毛们不解气,还踹了几脚解气。
秋爸和穆妈是老老实实体体面面的平头老百姓,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要反抗时,却没了力气。
混混儿们转头一起上阵,围着魏山意一顿踹打。
秋禾没见过人打群架,一边是流了好多血的他,一边是在地上哎呦喊痛爬不起来的父母。
她急火攻心,如地震崩塌般,不管不顾的大喊着推开人群,那些拳脚顺势落在了她身上。
“别打了,我说你们别打了,要出人命了。”
穆妈看见她没有上车,心里慌张极了,也不顾自己的伤,挣扎着喊道:“有你小孩儿什么事儿,回车上去。”
她年纪虽大了,可看不得坏人欺负好人。也顾不得腰伤,硬是爬着站起身护住魏山意。
秋禾搀扶起秋爸,跑去挡住杀疯了的混混儿们,低头刹那魏山意那满布血丝的眼睛钉子般砸向她。
他下意识的回避,似是羞愧,似是无可奈何万般悲凉。
很多年前,秋禾就知道。
人的自尊心超越一切。
他魏山意温和的表面下是一只紧紧攥着的叫做自卑的拳头。
没有人愿意被在乎的人看到自己被打得鲜血淋漓狼狈模样。
以己度人,他薄如蝉翼的自尊在她的感官上飘着。
她没有和他相认,只是狂喊着:“警察来了。”
混乱中太阳被阴云遮蔽,狂风大作,沙石浑浊,视线模糊。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敢去想。
他握着拳把她朝安全的外侧推,可推不开。
秋爸缓过劲来,驼着背挡在两个孩子面前,用火钳指着红毛儿的脑袋。
红毛儿无赖的笑了起来,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愤愤得把烟把儿甩在魏秋云墓碑的照片上。
见义勇为的人很少,只有他们三个人留守。
围观的人却越来越多。
红毛见人围得热闹,同围观的人群叫嚣着,笑得狂妄,拎着棍子砸着墓碑,破口大骂。
“去你妈的,就你这个小野种也配跟许尚抢房子,你算老几呀?”
魏山意抬眼瞥到了遗照上母亲哀怨的双眼,脖子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被怒气割的血红。
他用尽了力气,拎着周边的一只酒瓶站起来,对着嚣张的混混脑袋猛的击碎。
跟班儿们见状又再次一拥而上。
他硬着头皮一拳又一拳砸在领头儿身上。
又是一轮恶战。
“小杂种,你也不看看,你姓啥,趁早给老子搬出去,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围观的人群也乱做了一团,有人劝魏山意前途重要赶快服软,有人和小混混说情,有人在普法。
警笛声在园外急促响起,热火朝天的骂战一瞬间静了下来。
一群人在墓园里做鸟兽散。
男生站起身来,给穆妈秋爸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穆妈拍了拍他的肩膀:“人穷不能志短,打起精神好好活,你这样的家庭虽然可怜,但总能再站起来的,阿姨相信你。”
从小到大,穆妈总喜欢用同情的语言的表示她的关心。
她给秋禾单亲丧父的同学送过旧衣服,给秋天赐的乡下同学抓过糖果。
或许是高高在上的怜悯能给她的生活带来慰藉,她总在对别人生活一知半解的时候说出让人难堪的话来。
魏山意点点头,擦了擦嘴角额头的血,看了秋禾一眼,嘴角扯着笑了下。
秋禾并没说话,她厌恶说教。
即使从小到大这样的场面见了无数次,她却依旧手足无措,只能狠狠地咬了咬下唇,迅速低下头去。
他跟着警察走了。
望着魏山意从一侧离开,穆妈叹了口气,转过脸教训秋禾。
“不是让你在车里等吗?伤到你了怎么办?”
“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这群人怎么这么坏。”
她手里接过秋爸手里剩余的祭祀用品,眼睛还跟着警车的方向。
拍了拍袖子上的尘土,痛劲儿还没缓过来,迈步子的时候差点又摔了。
秋禾看着爸妈身后的脚印和尘土,心理说不上来的酸楚,她连忙跟着给他们拍打衣服,搀扶着他们朝前走。
穆妈似察觉到秋禾的不开心撇开了她的手臂,尴尬得笑了笑。
“怎么样,你妈我宝刀未老吧?”
秋爸看着穆妈乌青的额角,叹了口气:“还宝刀未老呢,回去擦药,今天可真晦气。”
“让你爸滚,每回跟他聊天都要把我气住院!”
三个人到管理处门口,归还焚烧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