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笑得胸腔震颤,俯身贴到她耳朵旁:“晚点再继续。”
“……”她耳朵瞬间变成血红色。
余笙这些天在医院没睡好, 上了火车,便躺进被窝先补了一觉。
醒来不知今夕何夕,包厢里是暗的,窗帘也拉上, 但隐约可见外面泛红的光。
应该是傍晚了。
裴晏行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 就着窗帘掀起一角的微弱光线, 在做着什么。
余笙起床走过去,才看见他手里的东西。
是那条领花手链。
“醒了?”他没抬头,手里依旧忙碌着,“等一下,快好了。”
自从那天在爆炸现场绳子断了,她就一直放在包里。
裴晏行正在给她编新的。
放在以前,她很难想象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事,但他手实在很巧,编出的结精致而整齐,很漂亮。
他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让她看得更清楚,虽然看到最后她依旧是脑子会了,手不会。
裴晏行把她的手腕抬起来,用红绳圈住,扣好,握着她腕间光滑的皮肤,另只手摩挲她脸颊。
余笙望着他黑暗里格外潋滟的眼,情不自禁地低下头,送上自己的唇。
像火星坠落在枯草地上,以最快的速度燃烧成烈焰,然后一路摧枯拉朽,无边无际地燎原。
狭窄床铺上,两人身影交叠,一切都变得难以控制。
余笙像抓住海面上的浮木般抓着他手臂:“外面有人……”
走廊传来脚步声,虽然知道包厢门关着,看不见,那一瞬她还是忍不住浑身紧绷,瑟缩了下。
男人闷哼一声,呼吸深埋进她头发里,片刻后安抚地摸着她脑袋,气声微颤:“走了。”
他把被子拉起来,遮得严严实实。
不想再被打扰。
天黑了,窗帘外已经看不见亮光,余笙脑袋昏昏地被他从后面拥入怀中。
屋里很黑,只有从门缝渗进来的走廊灯光,打在这张终于平静下来的窄铺上,隐约照出一颗颗蓝色的星星。
裴晏行捋着她微湿的头发。
男人指尖力道刚好,像按摩似的,很舒服,余笙涣散的思绪渐渐回笼。
在网上听人劝买一次性床单被套的时候,她万万没想到是这种用途。
“要洗洗吗?”他揉揉她耳朵,“我去弄水。”
余笙娇气地嗯了一声。
独立的卫生间,备水很方便,他住院时石杨非要买的折叠盆正好派上用场。
余笙这些天在医院陪他,见过不少战友和领导,都说他术后情绪阴沉,脾气暴躁,但她从没见他对自己冷过脸。
余笙拥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看他披着睡衣,在狭窄的空间里忙进忙出,突然意识到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原来可以到这种地步。
是哪怕想让全世界都滚蛋,却依旧会温柔地接纳她,毫不保留地疼爱她。
是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爱她,所以她能够照亮他。
余笙洗完澡出来时,裴晏行正在换新的床单。
她有些脸红地撇开视线,问:“你饿不饿?我去泡面。”
裴晏行笑了笑:“好。”
现在出门都是飞机高铁,决定要坐火车的那一刻,余笙就开始怀念小时候在火车上吃泡面的感觉。
没多会,熟悉的红烧牛肉香味在屋里弥散开来。
沙发只有一个,她坐在裴晏行腿上,端着泡面吃一口,喂他一口。
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能不能吃饱都是其次。
比如现在。
明明有两碗,却非要泡一碗一起吃,其中的乐趣比吃饱饭重要得多。
“有点儿咸。”裴晏行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矿泉水,“喂我一口。”
“哦。”余笙把泡面放下,转身去拿矿泉水。
男人闷着声吸了口气:“要你拿水,没要你乱动。”
余笙刚拧开水瓶盖子,似乎感觉到异样,身体一僵。
男人灌了一大口矿泉水,快得仿佛要压下去什么。望着她的目光也幽邃了些,仿佛藏在地底的暗流。
余笙不由自主地低头看了一眼。
裴晏行把瓶子扔回桌面,单手抬起她下巴。
“别动,也别看。”他微哑着声,“床单就一张了。”
“……”余笙为难地抿了抿唇,指着床铺,“那我去——”
“去哪儿?”腰被男人大力箍紧,灼热的吐息将她包围起来,“要你别动就别动,待着。”
他把她转过去,下巴搁在她肩上,轻嗅她颈间的馨香:“你吃吧,我缓缓。”
余笙痒得缩了缩脖子,手一抖,叉子也掉了,娇声抱怨:“你这样我怎么吃?”
裴晏行越过她的手捡起叉子:“我喂你吃。”
吃完泡面,用手机看了个电影,又炫了两包薯片,两人歪在一张床上睡觉。后来裴晏行实在管不住自家兄弟,乖乖去上铺降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