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白羽收回目光,指尖划过书册,笑道:“不过随便看看。”
掌柜也不拆穿,仍旧拨着算盘珠子,“之前与公子攀谈的姑娘才刚来过,她接了些抄书的活计,说起来她兄长的书法倒是真不错。”
卫白羽眼中先是闪过一抹惊喜,听到人已走又镇定下来, “抄书?”
“正是,那字迹一看就是下了多年苦功的,却不知为何没去考取功名。”掌柜似乎颇为可惜。
卫白羽若有所思默了片刻,而后又问掌柜秦采薇取了哪几本书去抄,待看见那花红柳绿的书页后,脸色很是古怪了一阵。
继而又失笑摇头,“倒还真是她的风格。”临走前买了些纸笔,掌柜的算盘珠子便拨得愈发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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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后秦采薇就将东西都交给了傅清忱,并郑重嘱咐:“抄书的纸掌柜每本只多给了五张,你可千万悠着些,若是不小心写错了,也先别丢,留着还能当草稿用。”
傅清忱扫拿起一本书,看见书名之后脸霎时就黑了半边,“你要我抄这个?”说着将那本《同窗竟是断袖》丢到桌上。
“哎呀!”
秦采薇着紧上前将书拾起,左右瞧了瞧,见没损坏才松口气,“这书要卖三两银子呢,摔坏了我可赔不起!”
傅清忱抬手捏了捏眉心,“这书中内容你可是看过了?”
“唔,内容是什么有什么打紧?”秦采薇心虚低头,“重要的是性价比啊性价比,抄这书的价格可比抄《四书》《五经》多一倍呢,都是写字嘛,差不多的。”
言罢即借口要继续挖粪池,脚下生风跑了。
李氏见女儿一阵风似的跑过来,神色古怪,问道:“这是怎么了?”
“唔,没事。”秦采薇平了平心跳,含糊应一声,拾起旁边的铲子跳到坑底,“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家里倒没事,只不过......”李氏欲言又止,看向秦采薇的目光带着几分担心。
“只不过怎么了?”秦采薇将土铲到竹筐里,随口道。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答,她抬头看去,见李氏神色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追问才知正是早上她出门时听到的传言。
据李氏说,吕月红已经承认了,说自己的确在梦里遇到仙姑点化,钱氏更是到处吹嘘,说秦采薇是听到她女儿说了才会懂那么多,却是越俎代庖,借光云云。
“她还说那醉鱼草能治疗麦蛆的事不过是她一时忘记,要是记起来了,定然是免费告诉大家,才不会收什么谢礼。”
李氏说到这里也气得不轻,“这丫头以前看着还好,不想如今大了,竟也跟她娘学得这般的没脸没皮!”
她竟然承认了?
听到这,秦采薇真是不得不叹服对方的胆量。
原本她还以为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架高台,却不想对方竟也甘之如饴。
“娘不必生气,她既敢认下,那咱们只管瞧热闹就是。”秦采薇已经完全不生气了,要是有人给她传这个名声,她估计要连夜写大字报澄清,不想却还有人这样蠢。
接下来的日子,吕家门前可谓门庭若市,且都是来找吕月红的。
其中有牲畜生了病的,有家宅不宁求符水的,甚至还有求包生儿子灵药的,五花八门,叹为观止。
为此,钱氏很是扬眉吐气了一把,还炫耀她家这段时间赚了不少钱,骂孙家平白诬她清白,早晚要倒大霉等等。
对于钱氏又把尾巴翘起来的事,后山村的村民们都很是看不惯,只是鉴于对方如今能通“鬼神”,又都心存畏惧。
但即便如此,也没什么人跟他家亲近,明着是敬而远之,实则却是孤立。
就如现在油菜籽晒干,众人相约一起去榨油,还有些打算卖到县里油坊,交通工具正是孙家和村长家的牛车,却人没有叫吕家。
没人叫他们自然只得自己担着去,而不管是去临镇还是县里,路程都不算近。
“秦家丫头,你真不去?”
孙氏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大嗓门朝秦采薇开口道:“县里不是有书店吗?到时你进去把那农书找出来与我们瞧瞧,吕家那丫头诓人的话就没人信了!”
秦采薇知道孙氏十分厌恶钱氏,恨不得对方现眼吃亏,但她却不想闹得这样轰动,尤其不知赵家人放弃找她麻烦没有,她要是领着这么多人去打假,目标太大了。
遂婉拒道:“多谢大娘好意,如今我家后院那粪坑还没挖好,实在走不开,还得麻烦大娘帮我把油带回来。”
听她说不去,孙氏有些失望,“那好吧,不过这油榨得慢,等回来恐怕已经过了晚饭时辰,你要是等着油下锅,就先去我家找二娃要点。”
“好,要是有需要我一定去。”秦采薇含笑点头,将钱放到孙氏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