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略微一松,转眼却又瞧见对方乌发几乎散了满枕,两人发丝纠缠在一起,难分你我。
他抬手要将其解开,不想对方一直动来动去,他越解越乱,最后竟有一缕发丝打成了结。
终于,他忍不住沉声开口:“别动......”
“唔,别吵,讨厌!”秦采薇在梦中挥了挥手。
不知是蚂蚁还是小飞虫,一直在她耳边爬来爬去,扰得她不得安宁。
秦采薇微微不耐,不想赶了几下对方却仍窸窸窣窣个不停,她只好一把将其按住,然后用力一握,打算把对方给掐死。
别说这一下还真管用,之前一直不断袭扰她的飞虫终于安静下来,她也终于能安心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
秦采薇睁开眼,就见自己的手正压在另一只手上,那手生得十分好看,指节修长,指尖莹润,像是玉雕的一般。
只是,怎么睡一觉起来她的手就变大了?
她腾地一下坐起身,不妨一下扯到头皮,发出一声轻嘶。
几缕发丝飘落,她这才发现自己压着的并非自己的手,而是傅清忱的,她的左手被裹在了被子里,刚才两人同塌而眠来着。
傅清忱亦跟着皱眉坐起,目光不经意扫过那纠结在一起的几缕发丝,发现其中几根已经断掉,伸手拂开。
秦采薇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看了眼身上斜搭着的半床薄被,这才明白刚才左手为何有被束缚之感,原来那薄被一半被自己压在身下,一半盖在身上,此刻她一掀开被子,自然便落回了原处。
怪不得刚才她觉得热,不过傅清忱竟然会给她盖被子?
她扫了一眼坐在床头的人,待瞧见对方几乎要贴到墙壁,而自己则正好在床的正中央,掩唇轻咳一声:“呃,你醒了?”
傅清忱抬眸扫了她一眼,淡淡应了一声:“嗯。”
果然因为被抢了被子所以生气了吗?
秦采薇苦恼的摸了摸后脑勺,目光落在他的断腿之上,又试探着开口:“我睡觉不老实,刚才没碰到你伤口吧?”
“嗯。”仍是简短的单音节字。
好吧,这天算是彻底聊死了。
秦采薇整了整衣裳准备下床,却瞧见床头的小几倒在了地上,另外还有两个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豌豆荚,疑惑将其拾起。
“这个你不要了?”
不等她将东西递过去,傅清忱已然冷淡拒绝:“不要。”
“可是你不是很喜欢吗?”她偏头靠近。
瞧那外壳,都快被盘包浆了,怎的现在又扔了?
“谁说我喜欢?”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看着她,薄唇牵起一抹哂笑,“我记得你说过你并不满意我这个夫君,不觉得你话太多了吗?”言罢不耐的闭上眼。
嗳,不喜欢就不喜欢吧,这么激动干嘛?
秦采薇砸咂嘴将东西收回,走到窗边将窗户全都打开。
才刚推开,一阵清风便呼呼吹进,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和豁然。
她深吸口气转身,正要问傅清忱饿不饿,就见床脚落着一个鼓鼓的荷包,里头像是装了什么东西,打开一瞧,正是自己昨晚抓给他的那把南瓜子。
秦采薇看了眼那几乎没有动过的瓜子,又瞧了瞧床上那依旧冷漠的人,唇角微抿:“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倒了一颗南瓜子放进嘴,秦采薇嚼了嚼,嗯,虽然回了点潮,但还是挺香的,于是又丢了一颗进去,嚼得“咯吱”作响。
见女儿气哼哼出来,李氏一愣,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问她:“这是怎么了?跟傅哥儿吵架了?”
秦采薇脚步一顿,她生气了吗?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唔,腮帮子有点酸,再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荷包,她舒出口气。
对方不肯接受她的好意又如何?只要自己无愧于心就行,他要自虐便自虐好了。
想明白了的秦采薇面上重新浮起笑意,朝李氏举了举手,“这里有炒南瓜子,娘要吃吗?”
*
“刷刷~刷刷~”
两人合力捣着石臼里的醉鱼草,秦采薇不发一言,李氏则时不时的抬头看她一眼。
之前女儿生气,要么摔东西,要么骂人,是个火爆脾气,李氏虽害怕,却也知她火发过了就完。
可现在女儿一点要暴怒的迹象都无,安安静静的模样再是和善不过,可越是这样越叫她忐忑。
“咳咳,薇姐儿,这草舂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我来就行,你回屋给傅哥儿煎药吧?”李氏接过木杵,试探着开口。
秦采薇淡淡一笑,将旁边的水桶提了过来, “不要紧,时辰还早,药本来就是饭后才吃的。”
为了防患于未然,这几天后山村的村民们都没歇着,打算的便是每天都去麦地里喷一遍药水,直到度过乳熟期为止,到时小麦已经蜡化,麦蛆也不能再吸取汁液,收成便算是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