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秦采薇也彻底绝了问对方家中有没有药酒或药膏的心思了,那些东西都金贵得很,显然不是她们这种赤贫之家负担得起的。
“呃,天黑路滑,你......娘小心些。”
秦采薇干巴巴的说完这句便匆匆端着水盆走了,她这一走,自然也没瞧见门口李氏那震惊非常的脸,还有之后脸上泛起的一丝欣慰。
回了房间,秦采薇拧好帕子,刚将傅清忱的衣裳脱下,眼皮便没忍住跳了跳。
许是营养不了,傅清忱的身体十分瘦弱,可即便如此,他身上却新旧伤痕交错,堪称触目惊心。尤其是其背部数道鞭痕还带着血丝,后脑勺高高肿起,伸手一摸便是满手的血。
秦采薇愣了愣,这才记起原身埋人的原因。
她打人时不小心砸中了傅清忱的脑袋,当时就给人砸晕过去了,血流了一地,原身以为傅清忱死了,惊慌失措之下这才想着毁尸灭迹。
想到这儿,她又颤巍巍的将手伸向傅清忱衣衫下摆,等将衣裳揭开,果然瞧见他右侧大腿高高肿起,断骨处大片大片的淤血凝聚在内,此时已然发乌,瞧着十分恐怖。
她的手抖了抖,天啊,原身对这小变.态这么狠,以后他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秦采薇定了定神,打算先将他手上污渍擦去,然后眼皮又是一跳。
傅清忱的十根指头就没有一根完好的,指甲发卷裂开,其中几根手指的骨节错了位,古怪的扭曲着,肿得跟胡萝卜一样。
她闭了闭眼,造孽啊造孽,原身果然不愧为“恶毒”原配,下手真够狠的,只是如今这“狠毒”的后果要她来承担就有些坑爹了。
被傅清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所震撼,秦采薇甚至连自己把对方剥光了这点都没注意,只是尽量小心且放轻力道的给他做了最基本的处理和包扎,然后就找了一件自己的衣裳给对方换上。
是的,就是她的衣裳。
原身因为曾跟着秦老爹学拳脚功夫,她的衣裳也大多都是男装,虽然不过是几件打了补丁的,所幸古人衣服向来宽松,给傅清忱穿倒也勉强穿得。
唯一不合身的就是袖子短了点,肩膀似乎也有些紧,还有到她脚踝的衣裳穿在傅清忱身上却连小腿都露了出来,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将人勉强收拾好,秦采薇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些,端了水出门,却发现李氏还没回来。
她抬头看了下天色,想到李氏出门的时间已不算短,便擎了油灯去寻她。
后山村并不大,秦采薇根据原身的记忆,出了院门没走多久便远远瞧见了一户人家还点着灯。
微弱的灯光下,一个单薄瘦弱的女子正立在门外,怀中抱着一个竹簸箕,垂着头,脊背微弯,颇是窘迫的说着什么,门内女子身子斜倚着门框,却只开着半扇门,下巴仰得高高的,撇着嘴角,满脸的不耐。
秦采薇眉头皱了皱,人生在世,谁也不能说过自己不会遇到麻烦,不会有求人的时候,但若对方态度过于倨傲,甚至是有意羞辱,那就实在是没必要了。
她擎着灯,加快脚步朝李氏走去,及至近前,终于听清那门内女人在说什么。
“我说李大妹子,不是我不帮你,你也不瞧瞧你家薇姐儿是个什么性子?秦大哥以前挣下的家产那在咱们村可是头一份,如今竟也被败个了精光!”
女子夸张的‘啧啧’两声,继续道:“我要是借了,若是你,自是要还的,可要说薇姐儿嘛——那可就不一定了。”
门内妇女大概四十左右年纪,容长脸,尖下巴,两侧颧骨高高耸起,面颊却又凹陷下去,此番她抱胸闲闲的站在门内,勾着一边嘴角捏着嗓子对李氏说话,便颇有一种小人得势之感。
李氏面色越发讪讪,头也低得更下去,嗫嚅道:“薇姐儿她......她如今已是......已是在改了......”。
“哈!真是笑话!”女人讽刺一笑,待要再刺两句,门前突的一暗。
秦采薇走到李氏身边,搜索了一下脑中记性,淡笑开口:“钱大娘好。”
她娘刚才站了这么久对方却连门都不让她进,那小的更是一直躲在后面看笑话,秦采薇就知道她们根本不想借粮,不过是想以奚落别人的方式来找优越感而已。
钱氏猛然见她扎在眼前,只觉秦家丫头那似笑非笑的脸看着比白日发狠时更渗人,下意识便朝后退了两步。
不想她这一退一下踩到吕月红的脚,母女两个一起朝后跌去,手中油灯泼在身上,立刻便着了火。
“啊啊啊啊!着火了!救命啊!”
两人立刻尖叫起来,伸手不住的拍打身上的火苗,却因沾了煤油,根本打不熄,惊慌失措之下便要朝屋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