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浓密的睫羽往下一扇又稳稳抬起,黑沉的眸子平静的回望着她,目光对上时无喜无怒,“不记得了,不过听你的意思,应该知道我是谁,以及我为何会身受重伤。”
秦采薇直起腰,眉头深深皱起,试不出来?
“你真不记得?”她在床前来回走着,时不时去看床上人,“一点都不记得了?”
傅清忱没有答话,见她不说,唇角一抿便要掀被下床,秦采薇赶紧将人拦住,“你可别乱动,你这腿刚接好,要是下地给弄歪了,我可没钱再给你看病。”
“断腿?”傅清忱看了看自己尚且红肿着的指节,又看了眼右腿上棱角分明的凸起,这才明白那是夹板,唇抿得更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何会断腿,还有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目光灼灼,直逼人心。
“咳咳,你先躺下,躺下我再告诉你。”秦采薇心虚了一下,上前扶着他的手臂,察觉到对方身子一僵,却没松手。
呃,竟然没推开自己呢。
“其实你的身份很简单,就是我爹给我找的赘婿,因为家里穷得过不下去了,所以只好给别人当上门女婿,我爹看你长得还行,就带了回来。”
她慢悠悠的说着,一边说一边观察对方的神色,见他没什么反应,又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并不喜欢你,倒是你之前一直要死要活......”
说到这,她故意顿了顿,轻咳两声,“后来你因此生怨,然后红杏出墙要与人私奔,结果天黑掉下悬崖,磕破了头,摔断了腿。”
“与人私奔?”傅清忱皱眉,“和谁私奔?”
秦采薇叹口气,“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不过你放心,我娘虽然固执,也是没见着好的而已,等以后我再好好劝劝她,时机成熟就放你自由,所以你安心养伤就是,我也不会计较你红杏出墙,你也别怪我不成人之美就行。”说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傅清忱嘴角抽了抽,哂笑道:“你连我要跟谁私奔都不说,我怎知你不是在撒谎?”
“啧啧,真是好心没好报。”秦采薇失望的摇了摇头,“当初你要死要活的非要与我圆房,没想到如今失忆了竟然还记挂着与你私奔之人,真是时移世易。”
“到底是谁?”傅清忱面色一沉,语气几乎咬牙切齿。
秦采薇在心中偷偷一笑,面上却仍装作沉痛模样,“那女子就在后山村,她自以为瞒过我,想来后面还会再来找你,你且等着就是了。”
俗话说得好,别人告诉的真相不是真相,自己寻找的谎言才会坚信不疑,希望傅清忱能在寻找“真相”的过程中真跟吕月红发生点什么,这样她这包袱才算是彻底甩脱。
闻言,傅清忱彻底不说话了,沉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秦采薇心情却不错,伸手将碗端了过来,搅了搅勺子舀起一口野菜粥,“先吃饭吧,你待会还要喝药呢。”说着将勺子送至他唇边。
“我自己来。”声线依旧冷漠。
秦采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你的手伤了,还是我喂你吧,我们毕竟是夫妻嘛。”
若是真不记得了,自然没有理由拒绝自己喂饭,毕竟他虽能端碗,手指却暂时无法灵活弯曲。
“嗯,快点张嘴啊。”秦采薇将勺子再次往前送了送,颇是耐心的看着对方。
黑白分明的眸子再次将她一扫,就在她以为对方要继续抵抗下去时,薄唇却微微开启,将粥喝了进去。
秦采薇一愣,一连又喂了好几口,真个有些迷惑了。
明明上次她要给傅清忱喂饭时对方还十分的抵触,最后是她恐吓说要把他卖到小倌馆里才让其就范,怎的现在这样配合?
果然是她多疑了吗?
说起来傅清忱确实没理由骗自己,毕竟原身曾常年毒打虐待他,也没见他服软装个失忆什么的,而且自己把他从坑底拉回来后他也没失忆,倒是在去医馆前又狠狠摔了一下脑袋——
难不成就是差这临门一脚?
她苦恼的抓了抓头发,端着空碗出门,满面愁容的托着下巴在屋檐下熬药。
“秦姐姐?”正出神,门口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
一个兔子般的小姑娘半掩着身子站在门外,探出脑袋看她,见自己瞧过去,又受惊一般将头缩回去,然后又探出来,“秦姐姐现在可有空?”
秦采薇看着那半掩半现的瓜子脸,想起来了,这个害羞的姑娘正是周素兰的女儿王春燕,自小性格腼腆,见人说话便要脸红,而原身又是个霸蛮的性子,见着对方总忍不住欺负她,因此王春燕对原身也尤其畏惧。
“怎么了?”她丢掉手中的木棍起身,刚要往门边走,不想对方却一撒丫子跑了,边跑还边喊:“我娘说请你过去一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