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萍不置可否,“搞得跟什么荣誉似的,那群老家伙们,怕是忘了成亲时怎么难为小顾的了。”
“萍儿慎言,让族人们听到又该说你不懂规矩了。”苏河政故意板起脸。
“您不说谁会听见?”
苏紫萍吐了吐舌头,眼光瞥到顾南言,蓦然顿住,“小顾,你唇角怎的破皮了?”
顾南言还在一旁暗自懊恼,听得苏紫萍点名,不由浑身一激灵,脸上浮现几分茫然,“什么?”
苏紫萍皱了下眉,走到顾南言身边,两根手指掐住他的下巴,不顾顾南言窘迫的眼神,在他唇边点了点,“这里,是不是天气太干?等着,我去拿香油给你抹抹。”
说完径直向厨房走去。
苏河政这才注意到顾南言嘴角的小伤口,拍了下顾南言的肩膀,安抚道:“最近天寒气燥,一定多饮水…你跟萍儿多待一会儿,我去换身衣服,回族中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顾南言忍住心下懊恼,应了声岳父慢走。明明是心上人主动吻他,最后只有他自己惊心动魄一整晚未眠,他的娘子…好像一丁点都记不得了。
苏紫萍再回来时,苏河政已不见了踪影,她将顾南言摁在座位上,拧开香油塞子,用筷子蘸了一些,微微俯身,向顾南言嘴角破皮的地方点去。
两个人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呼吸交缠到一起,顾南言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少女的眼睛,盼望她能记起些什么。
“诶?你的伤口好像不是因为干裂,更像被咬破的…”苏紫萍涂了两下觉得不对劲,没有注意到顾南言逐渐发沉的眸子,兀自询问:“小顾,是不是因为读书压力大?”
会有这种情况,以前临近期末考试,她精神紧张就会抠手指头咬嘴唇,破了皮都不自知。
苏紫萍猜测之余,手腕忽地被攥住,再看顾南言,眸光闪烁似有挣扎,像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苏紫萍更加迷惑,“小顾,你怎么了?”
“蹭”地一声,顾南言猛地起身,头撞到苏紫萍的下巴,苏紫萍疼得哎呦一声,不明所以看向他。
顾南言深吸一口气:“昨夜来了个女妖,可劲地魅惑我,许是梦中咬破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怎么的,苏紫萍竟从那语气中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女妖?苏紫萍倒抽一口凉气…不是…春梦吧?
这么一想,苏紫萍竟有些吃味,那女妖可有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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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后,酒楼要筹备营业,顾南言也要准备进京赶考的东西。
最主要的是一辆好马车。
从景县城到京城三百公里左右,坐马车大概花费半个月。到了之后还需要花时间安顿,顺便结交一些朋友,满打满算也要腾出一个月的富余。
苏紫萍自从坐过齐太傅的马车后,再也坐不惯硬邦邦的破木板,为了让顾南言舒服些,先是去了布店找人做了上好的软塌,
又请驿站快马传信,安排河间府的酒楼去买最好最快的马,待到顾南言行至河间府,便给他换上。
立春时节,顾南言从书院又回了一次家,带上苏紫萍为他准备的行囊,选了最近的吉日出发。
苏紫萍一直送他到县城的界亭处,上次顾南言正是在此处送她前往河间府。
“小顾,京城那地方,咱们人生地不熟,一切你多珍重…到了河间府歇个脚,酒楼的掌柜自会为你安排妥当…”
苏紫萍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么能絮叨,而顾南言就只看着他,她每说一句,顾南言就嗯一声。
“王四姐与我来信,说想让你在河间府同她弟弟汇合,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这回,顾南言像刚才那样点头,反而深深望着苏紫萍,幽幽道:“你也这么想么?”
“我…”苏紫萍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在京城,你们俩就算同乡,我也是担心你…”
“好。”顾南言看着她的眼睛,痛快答应下来。
“也…不用勉强…”倒让苏紫萍不好意思了。
“不勉强”,像是安慰苏紫萍,顾南言道:“我与王楚越知根知底,同他一道上路,自然省心省力。”
“你能这么想就好”,苏紫萍松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桃花白玉簪,这是顾南言考中解元后送她的礼物。
她将玉簪从发髻上拿下来,低声道:“我在古籍中看到一种赠簪的习俗,说是男女分别之时,女子将玉簪折断一分为二,一半给…”
苏紫萍咬咬唇,继续说:“…一半给心爱之人,一半留给自己,再次相见之日,再合二为一。”
说着,她红着脸将玉簪折断,将带桃花的那一段郑重放到顾南言手中,“你且拿着,此去一别,我祝你金榜题名,前程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