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玉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时机,接着冷笑道:“祁沐恩,你以为你装出一副中了春毒的样子就能骗得过我?别忘了,我是个医者,任你再怎么装都没有用,何况你装的并不像。”
“你既然这么想试试中春毒的滋味,那我便成全你,让你尝尝金针刺穴催动的十倍极乐,纵使你提前服下了解毒药丸也丝毫不会消减半分,好好与你那未过门的妻子逍遥快活!”
祁沐恩无言以对,面色渐渐僵硬,失了往日在众人面前的温润优雅。
苏景玉倾身向前靠近些,艳红色的衣角在距离他仅有一拳之隔时骤然厌弃地停下,转眸瞟向他脖颈上已然结痂的发钗划痕,眼中寒光凛凛,嗓音却透着股热烈的魅惑:
“寿诞之日,宾客盈门,光是放几只鸿雁有什么看头,哪比得过你们这对准鸳鸯当着大家的面上演颠鸾倒凤的春宫大戏来的精彩?新婚之日恕我与夫人无暇光顾,先道一声恭贺,早生贵子!”
一想到祁沐恩碰过姜姃那个女人,苏景玉便觉得恶心,仿佛再同他多待一刻都会污了自己,话音刚落便拂袖离去。
房门咣铛一声,响彻天地,穿堂的冷风吹的祁沐恩全身一抖,脸上最后一抹血色也散去,阴沉晦暗如窗外的天色,空洞的眼底只剩下无尽的屈辱与恨意。
姜老太太寿诞那日,他被人暗算落入湖中,浑身湿透,狼狈不堪。
心中愤愤,知道是苏景玉的授意,却苦无证据。
加之他直视逢月,被苏景玉撞见,就算他一直坚信四喜说的,逢月与苏景玉不过是对毫无感情的假夫妻,但毕竟理亏,只得默默忍下这口恶气,蹲在临湖小筑边烤炭炉取暖。
听到姜姃与林玉瑶企图暗算逢月的密聊,他冒雨站在湖边的垂柳后,一身白衣隐匿在湖边的浓雾当中。
看着顺子守在南厢房门口与姜家的下人周旋,猜到那汉子是姜姃派来的,情急之下想过不计前嫌,将听到的密谋告知给顺子,免得他中了圈套,抛下逢月独自离开。
从树后闪身出来,脚步向前的一刹那却又迟疑了,他不甘心把救心上人这个难得的机会拱手相让,尤其是让给苏景玉。
从湖水里爬上岸后,他的目光不自觉瞟向榕树下,又像被烫到一般极快地躲闪开,两个人相拥而坐,浓情蜜意的一幕依然撞入他眼中。
若说那日他在富隆西街附近的全鱼宴酒楼上,看见逢月与苏景玉当街打情骂俏,是她屈身于苏府,为求自保不得不对苏景玉虚与委蛇,那这次的亲密又算是什么?
即使他无数次地用四喜的话来催眠自己,终究敌不过亲眼所见,仿佛一堵坚不可摧的石墙被撞开一道口子,心念随之动摇。
朝夕相处,日久生情,或许他们两个之间真的已经不一样了。
他不甘心听从义父的安排与姜姃定亲,更不愿放过这个搭救逢月,与她拉近感情的绝佳机会,静思了片刻,找来祁家随同来千秋苑赴宴,颇有些谋略的管事殷轨,对之许以重利,成功骗走了顺子。
一颗随身携带的驱毒药丸在口中含化,他推门进房,看见逢月痛苦难忍的用金钗自残,心疼地替她包扎掌心的伤口。
她不敢面对他,强忍着春毒的折磨,羞怯地推他,他心里更痛,想过帮她从煎熬中彻底解脱出来,却不敢迈出这必定会让二人身败名裂的一步,一时竟想不出该如何救她、如何自救。
就算不顾一切地抱着她离开厢房,也出不了千秋苑,依旧摆脱不了与姜姃定亲的宿命。
他看着她有气无力地斜卧在榻上的绝美又脆弱的模样,身体未被催情香侵入,心里却像是中了春毒一般,渐渐把持不住,迫切地想要亲近她。
纠结良久,他决定将计就计,假装中了催情香,与逢月亲吻,事发后把一切都推给姜姃,当众揭穿她,断了这门亲事。
到时候苏景玉颜面有损,必定会放弃逢月,他便可趁机抢回她,之后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同她解释。
他孤注一掷,挺身上榻,本以为逢月与他之间尚有几分情谊,此时又春毒缠身,□□难耐,不会也无力拒绝他,却没料到她竟然拼命地反抗,怒斥他疯了,还搬出姜姃那个令他痛恨到极点的女人来。
他的心仿佛被苦涩填满,压抑的几欲窒息,不管不顾地追着亲吻她。
被人撞见又如何?身败名裂又能如何?他只想尽快了结这一切,与自己喜欢的女人隐居世外,双宿双栖,直到被她一声声动情的“景玉……”从自我营造的大梦中彻底唤醒。
难怪她宁愿自残身体、宁愿苦苦地熬着也不愿与他温存,竭尽全力地挡开他,含着泪的眼里溢满了毫不掩饰、发自内心的厌恶,原来她早已经爱上苏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