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是真心实意夸他, 还是为了故意气电话那头的人, 沈淮叙都无意追究, 甚至私心觉得, 从姜意绵口中听到这些话,有点开心。
即便只是个工具人, 也无伤大雅。
姜意绵挂断电话后,长长的轻吐出一口气,想到谭明睿这会应该在气得破口大骂,她只觉得精神愉悦,连夜晚的空气都变得异常清新。
但这样的骚扰电话一次就足够了,多了属实影响心情,为了避免谭明睿再来骚扰,姜意绵没有丝毫犹豫地将这个陌生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她一边想着回国后换个新号码,一边端起桌上的水杯轻抿了一口,随即准备回卧室。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不远处的楼梯口居然出现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
姜意绵嘴里的那口水都还没咽回去,差点喷出来,她睁大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眨不眨地望过去,然后整个人定在原地呆若木鸡。
墙上的壁灯散发出昏黄温暖的光芒,勾勒出男人两条长而优越的大长腿,衬得挺括的肩膀笔直料峭,姜意绵的目光迟缓地上移,终于看清男人那张冷白俊美的面庞。
沈淮叙不知何时过来的,应该是准备休息了,此时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黑色缎面的材质,被墙上昏黄的壁灯笼罩,仿佛染上一层质地细腻的柔光。
而男人睡衣领口敞开的地方,修长的颈线连着线条凌厉流畅的锁骨,每一寸肌肤似清冷白玉,完美的没有一丝瑕疵。
姜意绵懵了两秒,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没办法思考,胸腔里像藏了只横冲直撞的兔子,心脏飞速跳动,有惊吓,有紧张,更多的是心虚,还有无脑口嗨后被当事人当场抓包的社死!
不远处的女孩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俨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沈淮叙长睫微敛,眉眼间划过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他慢条斯理地朝姜意绵走过去。
“怎么这么晚还没休息?”沈淮叙薄唇轻启,喉间溢出的声线低沉温和,和平日没什么不同,他仿佛没看见姜意绵的窘态,淡然自若地跟个没事人似的。
沈淮叙一开口,姜意绵终于回过神,磕磕巴巴道:“我、我来找杯水喝。”
两人距离靠近,男人身上一股淡淡的沐浴后的气息在空气中萦绕开,姜意绵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还没完全干,带着微微潮意。
沈淮叙“嗯”了声,说:“我也是。”
姜意绵紧紧握着手里的水杯,看着面前的男人拿出水杯,又到饮水机前接水,清凌凌的目光也跟着落过去,眼睫却不安地簌簌扇动。
见沈淮叙如此淡定,表情都没什么破绽,姜意绵越发心虚,她现在最担心,最觉得羞耻的事就是沈淮叙有可能听见了她刚才的胡言乱语。
姜意绵轻抿了口水,闲聊般问: “你刚才,什么时候过来的?”
沈淮叙看她一眼,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晃动了下水杯,里面透明清澈的液体也随之轻晃。
“刚来不久。”
姜意绵抿了抿唇,刚来不久是多久呢?
她眨巴眼,抬眸看向面前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刚才跟人打电话,你听见了吗.....?”
沈淮叙自然猜透她的心思,倒也没卖关子,认真回答:“听见了。”
能听的,不能听的,大概都听见了。
姜意绵的心脏咯噔一下,此时不敢直视沈淮叙的眼睛,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姜意绵羞耻得连回忆刚才那些话的勇气都没有,就在几分钟前,她嘲讽谭明睿有臆想症,喊他有病就吃药,现在沈淮叙估计觉得,她的臆想症也不轻。
面前的男人表情很淡,没什么大的波动,姜意绵琢磨不到沈淮叙的真实情绪,还是决定先诚恳道歉。
于是姜意绵红着脸,耷拉下脑袋,一副认错姿态,低声道:“沈淮叙,我对不起你!”
沈淮叙:“......”
姜意绵十分抱歉,觉得自己太自私,沈淮叙帮了她那么多,她私底下却把人当成气谭明睿的工具,想想都很过分。
姜意绵:“都怪我一时冲动,为了气谭明睿就顺嘴把你搬出来了,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真的真的很抱歉。”
“我一定会跟谭明睿解释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沈淮叙黑眸凝视着她,瘦削的薄唇微动,欲言又止。
静默片刻,他才缓缓开口:“不必。”
姜意绵“啊”了声,眼睫轻眨,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沈淮叙垂眸,漆黑的瞳仁清晰地倒映出她的影子,眼底的光芒温柔而专注:“姜意绵,我一点也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