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以前一直跟在我身后的恶鬼们早就在第一次陨石撞击的冲击余波中被冲散,它们在门上被禁锢了太久,身体很难再轻易聚形,再说这灰蒙蒙的空气,能见度变得很低,我根本没办法再找到一只。
该死,果然是一群没用的乌合之众,需要它们的时候一只都不在!
乔白下次能不能收点厉害一些的鬼!
这里的空气不仅污染了我的眼睛、耳朵,现在都开始侵占我的喉咙;我好不容易站起身来,朝着路边摸索,喉咙还一直发痒干哑,好像已经被沙尘干扰地发不了声音了。
就在我还在因为不舒服挠着我的脖子的时候,一只枯槁的爪子突然从我身后扼住了我的脖子,然后用力攒紧了来。
怪物的鼻息沉重,但是我很熟悉。
是擎羊!
他……他已经完成了自相残杀的吞噬,现在准备来解决我了吗?
或许仅仅还只被掐住一秒,又或许过去了很久,我的大脑因为缺氧开始沉重,眼前原本就很模糊的世界变得更加昏沉,不知道过了多久,爪子忽然松开了我,被污染的空气猛地灌进离开我的气管,呛了我好几大口,咽喉变得更痒了。
我还是缺氧到头晕,回过神来往身后看去,擎羊已经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只是浑身浴血,背后中了一只箭,他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好像就是因为那只箭——因为我看见有一条血红色的线从箭矢没入他血肉的部分生出、然后链接着这只箭和他的身体,将他身体力剥夺来的所有力量全部吸走,最后那只箭散成了粉末,而擎羊的尸体冻上了一层细霜。
惘娘从沙尘中走过来,虚弱地拿着一只弓颤微着倒在我面前。
“细崽,我又救了你一次……”
我一惊,忍着浑身的疼痛爬到她身边:“你会死吗?”
惘娘:“废话,我的命连着紫薇世界的命,这里要没了,我自然也会死。”
我:“那我会死吗?”
惘娘:“你会死的话,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救你了。”说着,她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你出去,要是能见到周耳,帮忙将这包带给她。她说过,她总是只能帮令婆买,自己都没尝过是什么味道,我可不建议未成年尝试,所以你可以等到她成年那天帮我当作成年礼送给她吗?”
我胸腔被挤压得难受,感觉下一秒就要溺亡,呼吸沉闷地张张口:“谁家大人给自己孩子成年礼送包烟的……”
可是我听不到自己发出了声音,嗓子干哑得太难受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惘娘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只是看着她朝着我笑了一笑,就没入了风沙之中。
第95章
“我以为那棵栾树没啥用,除了它那该死的栾树妖整天和我冷战想把我气死。
陈阿十有意无意地提醒我我:‘不是所有的栾树都能够形成树灵,也不是所有的树灵都需要吸食别人的血液与元神才能存活。’
所以我现在,不仅需要找到为我们做了那扇木门的工匠,还得去找那棵栾树的历史。
我在这个村子里了解完了一切,和双胞胎一起又坐上了回城的列车,陈阿九去餐车买饭的时候陈阿十小声和我说:‘其实我知道用了栾木作为媒介召唤出来的黑色死灵是什么意思,我曾在我姐姐的笔记里见过。’
我识趣地压低声音:‘陈阿九不希望这件事发生对吧?’
陈阿十点点头:‘血祭台输入不同的血会召唤出不同的血灵,一般来说大家的血灵都是白色的精灵,这种白色的血灵被称为天使,如果召唤的是黑色的血灵就成为恶魔。血灵为恶魔者,生而不祥,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盲区》
随着惘娘的脸在我面前如风沙飘散消失,漫天尘土颤抖的紫薇世界也跟着一起湮灭溶解,躁动的噪音一瞬间被收束叫停、周围成了一片死寂的黑色,什么都不见了,擎羊的尸体也不见了……
唯有我手中握着一颗心脏还在蓄力地缓慢鼓动。
噢当然,我另一只手里还握着惘娘递给我的那包香烟。
好安静,安静得我以为是我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安静得我有些喘不上气。
紫薇世界没有了,这下是彻底没有了,或许我手中的心脏就是妺媗的心脏,所以她的心脏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我总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不然什么也不会改变,于是我大阔步地向前走,也不在乎方向在哪,反正眼前一片漆黑,早就没有方向,只是我还是害怕我前面有什么障碍物会绊倒我,也不敢走太快。
原来灵魂是不会饿的,总之我在黑暗中走了好久好久,没有感到累,也不会饿。不知道紫薇世界没有了之后,我现在所处的次元算什么,也不知道是否存在时间的流逝,如果时间一直在流逝,那我到底已经被甩远多少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