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人的手指头大。
我:“……”
那么小的鱼,别说煮汤了,就算烤了也不够塞牙缝啊。
……
他回到木屋内,果然将那条小鱼放在火边烤。而后便从包袱里取出一身衣服,准备换上。
这个木屋很狭窄,里面没有隔间,吃和睡都在一个空间里,他只能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换衣服。——当然,他自己明显不这么觉得,他知道这里只住了他一个人,况且他是把门关上了的,不怕被人瞧见。
可我瞧见了。
不仅瞧见了他光碌碌的躯体,也瞧见了他身上那些与沈牧星高度一致的伤痕。
我再也按捺不住,陡然推门而入。
他被我的突然出现吓得当场石化:“你……你……”
“你”了半天,他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羞得面红过耳,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只因他脱下湿衣服后,还未开始穿衣。
他很快转身背对着我,怒道:“你出去!”
我没理会他,兀自在屋子里找了两根可以当作绳索的东西,轻轻松松便将他捆了。
我将一个小凳子搬到他面前,威风地坐着,像审犯人一样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别开脸,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轻笑了声,用力捏住他的下颌:“你再说一遍?”
他哼了下:“我不想跟你这种没脸没皮的女子讲话。”
敢骂我没脸没皮?!
他恐怕是真的忘了,他曾与我做过几年亲密无间的夫妻……
“我的粥,我的粥糊了——”
他蓦然望向火上的那口锅,惊慌地喊道。
我却冷眼坐着,不去救他的粥,也不放开他。
“……米很贵的。”
他挣扎着,难过地说。
我鄙弃了他一眼,便站起身来,将那锅粥端了下来。
我没再走回他跟前,只在屋内扫视了一圈,偶然瞥见角落里放着一个素净的花瓶,花瓶里插了一朵紫红色的通草牡丹。这朵花细节上很是精致,想必值不少钱。
我弯下腰,探手摸了摸花瓣,疑惑地问他:“日子都过得这般清苦了,还有钱买这么好看的通草花啊?”
他凶了我一眼,愤愤道:“你别乱摸我的花。那是我花光积蓄买回来的。”
我笑他:“你就那么喜欢牡丹花?”
他默然不答。
但我已看出他很喜欢了。
通草花最大的特点便是永不凋零。他买下这朵通草花,应该也是希望他喜爱的牡丹花永远不要凋谢吧。
“我再问你一次,你叫什么名字?说了我就放开你。”
我凑近去问他。
他别无选择,只得老实交待:“我叫阿星。”
阿星……
沈牧童就是这么叫沈牧星的。
到了此时此刻,我觉着已经没有再继续确认的必要了。
这个人就是沈牧星。
他就是沈牧星。
我热泪盈眶,紧紧拥抱住他:“你失忆了对不对?以前的事你都忘记是吗?”
他惊异地反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失忆了?我和你之前认识吗?”
我耐心地告知他:“我们不但认识,而且还是夫妻。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一路跟踪你来到这个破木屋?我图你什么啊?”
“……”
他凝眉沉思,不出声。
我摸着他的脸颊,轻轻道:“你先随我回家。等回到家里,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他犹豫了许久,才迟缓地点了个头。
他心里一定在想,他身无长物,又没什么本事,我根本犯不着花这么多心思来骗他。
见他肯听我的话,我才给他松了绑,又把衣服递给他穿上。
跟我离开之前,他竟然还舍不得浪费那锅煮糊了的粥,还想吃一碗再走。
我拽了拽他,无奈道:“不吃这个了。我带你回家去吃好吃的。”
他抿唇,点了点头。才走了几步路,他却又倏然顿住脚,对我说:“等一下,我的花没拿。”
我见他折身走回木屋里,将那个插着通草牡丹的花瓶抱了出来。
他左手抱着花瓶,右手被我牵着,我领着他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返回皇宫的途中,他一直将那花瓶抱得死死的,一刻也不愿放下,生怕马车一颠簸,就把他的花瓶磕破了。
我既好笑,又感动。
尽管他如今不记得我了,但他的心还在本能地爱着我。
或许他的失忆是那个神秘人刻意造成的。我甚至怀疑,就连假死脱身这件事,也是那个神秘人一手策划的,他事先并不知情。
因为当时我已铁了心要杀他父兄,以他的性子,是不屑以这种办法苟且偷生的。
但我想不通的是,那个神秘人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将他救出皇宫,并且还抹去了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