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调皮又带了点亲昵。
无欢面上虽看不出什么表情，倒是听了她的话，伸出双腿，扶着小姑娘换了个姿势，让她潇潇洒洒地躺在了自己腿上，手也顺势与她交握在一起。
她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模仿那些流氓调戏小姑娘的轻佻。
月光下，无欢失笑。
相处几日，比起最初的警惕小心，小姑娘越发表现出了调皮爱玩的一面。当然，这些是他乐见的，只是难免还是会有些惊奇的体验。
到最后，他握住林茉的手放到了旁边，她笑得眸中光波潋滟。
无欢那颗早已死寂的心，忽然就泛起了涟漪，一点点变得波涛汹涌。
这其实很危险。
尹玄真一度小心提醒他，若这位姑娘是敌方派来的奸细，恐会施计谋害他，望他务必提防。可茉儿的出现，就像沙漠里即将渴死的旅人，在日复一日的绝望中遇见的甘霖，怎可能抵挡得住？
即便是死，也心甘情愿。
林茉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后，慢慢说起了自己的来历：“你知道镜子吗？”她试着找到一个最接近且合适的比喻，“当你看着镜子的那一刻，你觉得镜子里的人是你，还是另一个人呢？”
林茉没有真的等待他的回答，而是继续说道：“而我，就像那个镜子里的加兰茉，我看着她逃出大明若宫，看着她认识了白景枫，看着她跟随红芙他们来到灵山，甚至在假山后意外遇见你——”
林茉半眯着眼睛，与垂眸的无欢目光相撞。
月光下，男人容颜冷峻。
许是背着月光，他眉眼间的情绪显得更加深不可测，一缕发丝垂落到林茉的脸颊边，弄得她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撩开些许。
玄黑的衣和发，在月色下显得越发清凉，与这月夜的景色完美融合。
她长睫抬起，轻声告诉他：“我或许就是那个镜子里的加兰茉。”察觉到无欢的神色轻微地颤了颤，林茉一鼓作气，继续说道：“原本我在自己的世界活得好好的，可是突然有一天，我不知为何走出了镜子，来到了你的面前。”
她想了想，又带着些微不可察的恐惧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觉醒来，我就被收回了镜子里。你能理解吗？”
她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我有很多事情也不敢保证。”
既然她一睡着就来到了这里，保不齐有一天就“嗖”的回去了。这件事她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所谓的“镜子”，就是穿越的媒介，不管他如何理解，总比以为她是敌人派来的奸细要好得多吧。
若当真告诉他这里的一切只是一本书的故事，岂不是太荒谬了吗？先不说他会不会相信，就算信了，又会如何看待她？
况且，她能在短短数日就得到无欢的偏爱，安全和生命得到保障，一定是和这张撞了女主的脸撇不开干系的。她不蠢，情感上再如何介意，甚至吃醋，她也绝不会真的把自己的身份跟女主撇清。
说出来这个大秘密后，林茉无端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无欢眸光晃动，似乎这个真相的确令他感到难以想象，他沉默了片刻，方才轻声回复道：“我明白了。”
哎？就这样？怎么没有质疑她这些话的真假，或者提出疑问。
他接受度这么高的吗？
林茉疑惑地仰起头，道：“你真的能理解吗？感觉我刚才说得自己好像是个妖精似的。我只是打个比喻，就是说……”林茉思来想去，最后头疼地拍了拍脑袋，“哎，反正很难解释清楚。”
“我明白。”无欢用手掌轻轻盖住了她的嘴。
林茉眼睛眨了眨，才察觉出自己方才的话是多么不负责任。他不是不明白，他是太明白了，明白她有一天可能突然就凭空消失，所以难过了。
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和莽撞，林茉闭上了嘴。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茉忽然指了指天上的月亮：“你看，月亮旁边是什么？”
无欢凝眸抬头，寂静广袤的苍穹上，一轮明月高挂在云端，天空繁星璀璨，月亮尖上，有两个小小的亮点，显得格外突兀。
“那两个小点，像不像有两个人在那里？”林茉偷偷瞥了无欢一眼，“就像你和我一样。”
无欢差点笑了：“你哪里看出那两个小点像我和你了？”
夜风吹得林茉打了个呵欠，无欢稍微收紧了怀里的姑娘，想问她是不是该下去了，免得着凉。林茉却不满意地拉住了他的手，道：“也许，那个月亮就是镜子里的另一个世界。月亮上有一个你和我，这里也有一个你和我。所以……”
林茉目光炯炯地看向无欢，“镜子的那一边，会不会已经不需要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