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是现代的做法,景星延没见过,但她为他准备东西,他很高兴。
“这可是我亲……亲口吩咐厨房做的,男孩子不开心的时候就要吃甜滋滋的小点心。”简云桉前世作为现代大小姐,职业就是念书跟啃老,闲得发慌时喜欢看做饭小视频,她十指不沾阳春水,许多美食做法却在脑子里烂熟,这小蛋糕确是她一步步口述步骤教厨子做的。
“不开心?我并没有。”景星延来时的确心情不豫,可在进门前已将不愉快抛在了外头,一切不良的情绪都不该产生在房中这一隅净土。
“那以前总有吧,算我补给你的。”说这话时,简云桉觉得自己真是将小仙女的真善美发扬到了极致,景星延听了一定要感动死了!
而景星延并没有,他甚至搁下小匙,凝眸打量起简云桉的神情:“你不会……是想拿这个抵一次债吧?”
简云桉:!!!果然,内心邪恶,看什么都有那么点目的不纯。
可恶,她刚刚茶饭不思畅想景星延的过往时,脑子究竟是抽了什么疯才把他跟“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巴巴小委屈包”联系在一起?
“不吃就算了,”简云桉当下不大想跟他继续探讨“还债”这一羞耻话题,高贵冷艳地作势要抽走小盘子:“昨天还说要我多关心你,今天又不领情,朝令夕改,朝三暮四,反复无常!”
“我错了,夫人。”或许仍念着昨夜温存,又或许心情委实欠佳,景星延一向不带毒不说话的嘴今日软话张口就来,他把盘子跟作势要走的简云桉一齐挽下,拉着她的手说:“我们一起用晚膳吧。”
晚膳时景星延唇畔一直噙着抹淡笑,可越是放松,眉宇间的疲惫就越无法掩饰。简云桉几次想问,都被他岔了过去。
及至用膳完毕,饭菜都被扯走,景星延忽然转头看向床对面的墙壁,那里明面上挂着幅“君子静以修身,俭以养德”的俗气书法,掩盖了墙上一个暗格,暗格里放了把从中折断的小木剑,尽管被刻意粘补,仍难掩当年裂痕。
木剑很小,和他刚开始习武那年一样小。
“云桉,我父亲回程途中遭遇了伏击。”景星延终于开口。
简云桉心一紧,她虽知景星延与景嘉瑞并不亲近,可那到底是他的父亲。
“别担心,伏击已是上月的事,”他接着说:“父亲他性命现已无碍,只是手臂怕再也提不起剑了。”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仿佛有什么千钧重的言语在他喉间卡住,咽不下也难吐出。
简云桉看着他的神色,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攫了起来,无声捏紧他的手。
“父亲他一直瞒着,这回大军回京再瞒不住,我才得了消息。”
上月,那不是她跟景星延大婚的时候么?难道……
景星延从她眼神里看懂了所思所想,默然颔首:“接到我们大婚的消息,父亲他不顾旁人阻拦,只身赶赴京城,走得仓促,这才半路着了别人的道……”
说到这儿,他轻轻吐出那声压抑许久的叹息。
景家这对父子很有意思,见面时谁都不见给谁好脸色,背地里父亲为赶赴儿子的大婚,赶路遇袭,今生再难舞刀弄剑,丢掉了将军的尊严;儿子十岁那年随母亲出走,折断了父亲最初教他习武时亲手雕刻的小木剑,后来又偷偷粘好,珍藏房中一晃许多年……
***
翌日简云桉腿没那么软了,叫上卞遵打算亲自去趟兴阳窑厂。
一日不见,卞遵顶着新造型兀地在她眼前亮相,委实把她自以为已千锤百炼的小心脏又惊吓了一把。
卞遵小景星延两岁,尚有那么点年少轻狂,原先沉迷于武林大侠标配龙须造型,虽有非主流之嫌,倒也把自己捯饬得人模狗样。
经过前夜鏖战,两条龙须各自被整齐削去一半,秒变“绿茶公主切”,实令人看不太习惯。
简云桉在外的人设素来是人美心善,见状还是搜肠刮肚夸赞了句以资鼓励:“卞侍卫的新发型很是引领潮流嘛。”
大概这两日因发型问题遭受了太多嘲笑,难得听见句能入耳的话,卞遵都要给感动哭了,直接导致小卞侍卫越过景星延,将简云桉视作了宅子里最亲近的人,三言两语就把前夜景星延的不近人情卖了个干净。
简云桉这才知道当时景星延那句“我见他有些狼狈,便让他先回去休息了”的真实版本。
她忽然有点疑惑:“他这么坏,你干嘛跟着他做事?他给的比别人多么?”
“自然!多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呢!”卞遵一副被“钞能力”套牢了的不值钱模样。
“多多少?”简云桉更好奇了。
“夫人您有所不知,小人全家性命都是侍郎大人救下的,这多的可就没法以数字衡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