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山河剑(86)

本该是陈述的句子,他说得好像疑问。满腔的毅然跟决绝还是被春风吹开一道口子,又让自己多出一天的抉择。

他有些懊恼,气场愈加低沉。

倾风看着他,点头说:“好。”

陈冀就近找了间客栈,让倾风去把东西放下,带着她在街上闲逛。

倾风顺手为陈冀买了根发簪,陈冀给她购置了两身新衣服。师徒二人许久没有赶市集热闹,俱都没提那些烦心的琐碎事,在上京的街道里漫无目的地游览。

京城商运发达,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陈冀好奇,沿着商铺逐一查看,没走出多远天已经黑了,又带着倾风折返回去。

春末雨水充足空气湿寒,客栈的床褥未及时晾晒,有股浓烈的霉味。倾风干脆穿着衣服直接躺下,随身的东西都没取出来,阖上眼休息。

她本以为今夜该睡不安稳,不料没多久就意识昏沉,随即坠入梦乡。

还是先前那个奇特的梦,还是先前那片雾锁的湖。

之前一句话将她唤醒的那个人也在,盘膝坐在星河倒映的湖面上,只是身前多了一张桌案,上面摆放着齐整的茶具。

茶炉内小火慢烧,白色热气从壶口不断蹿出,林别叙单手支着下巴,见她出现,调侃道:“这么想我啊?刚走就来见我。”

倾风摸了把脸,自我怀疑地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别叙眸光真诚,浅笑吟吟地说:“我是你,心中所想的人。”

倾风一眼看破,甚觉晦气:“林别叙,你骗人的时候为什么都不会脸红呢?”

林别叙放下手,向后轻挥整理着长袖,说:“其实我很少骗人。”

倾风大步朝他走近,不客气地道:“这句话想必才是你最熟练的谎话。”

“真的。骗别人远没有骗你来得有趣。”林别叙说,“他们从来看不出我在说谎。”

倾风一手撑着桌面坐下,闻言眉梢一挑:“你有病?”

林别叙斜过茶壶,倒出一杯,两指推到她面前。

倾风又问:“我有病?”谁会在梦里喝茶?

“唉。”林别叙将那杯茶端到自己面前,遗憾道,“倾风师妹,不解风情啊。”

第40章 剑出山河

(我执意逆天而为,这天地会变成什么样子。)

倾风自己不拘行迹, 更与高雅无缘。纵是把百多种茶端到面前来也喝不出多大区别,捧着一堆金钗步摇也只觉东西沉累碍眼。

她就是从泥里抽长出来的种子,也爱在土里打滚, 对林别叙这般白璧无瑕的模样自然有些看不过眼。

某种恶劣的趣味倒是蠢蠢欲动,很想撕下对方超尘绝俗的面皮来,看看他气极败坏、狼狈难堪的窘样。看看金身里的是否是泥塑。看看一尊泥塑,是否还能淡然闲逸地坐着。

倾风思绪乱如野马,一时失神没有接话,林别叙听不到她适时的反讽, 好奇问:“你在想什么?”

倾风一掀眼帘,散漫地说:“明日我就把你那个妖力碎片,挖个坑埋了。”

“真是暴殄天物啊。”林别叙端着茶杯轻抿了口,好像真能喝出什么味道似的,“埋到哪里记得告诉我一声,我自己去挖出来。”

倾风波澜不惊地道:“茅坑底下。”

林别叙笑了下,细长手指覆在白瓷茶杯的外壁,缓缓摆回桌案,连绘制的花纹都与边上的几个杯子对应齐整, 淡淡地说:“我觉得你舍不得。”

倾风一直在看他的手,听见这句话时便下意识地想要冷笑, 抬高视线往林别叙脸上瞥了眼,小声嘀咕道:“难道真是假的?虽然你平日也鬼话连篇, 但好歹还会说两句人话。不至于让我想揍你。”

林别叙面不改色:“我方才就是这么告诉你的, 我不过是你梦里的幻影。”

倾风坐恣板正, 声情并茂地说:“可是我心目中的别叙师兄, 应当是个性情中人。他拓落不羁, 为了刑妖司的大小事务连日奔走, 蓬头垢面。可能还因此没有头发。”

林别叙想了想,实难接受:“不行,太丑了,我驳回。”

倾风阴阳怪气道:“别叙师兄这么爱美啊?”

林别叙竟一本正经地应了:“自然,否则倾风师妹可能要更讨厌我了。”

倾风奇道:“别叙师兄整日招惹我,还在乎我是不是讨厌你?”

林别叙拎起茶壶,面上一副感触颇深的神色:“我也鲜少有可以说真心话的人。”

倾风手肘撑在桌案上,夸张道:“哇,别叙师兄不会是在向我叫惨吧?”

林别叙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煞有其事地问:“倾风师妹不会瞧不起我吧?”

倾风忍俊不禁,指着他道:“林别叙,你可以的。真想叫师弟师妹们也看看你现在厚颜无耻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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