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山河剑(53)

他轻蔑地抬起头,注视着她在疯狂的边缘挣扎拉扯,自我折磨。手中也已握紧了剑,只等她出手。

外面的人听见这些话还意识不到什么,柳随月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又不敢再去劝哪一方,见林别叙还在一旁一动不动,脑子胀得发疼,慌乱道:“别叙师兄,你为何要带她过来啊!”

林别叙敛眉不笑的时候,柳随月看着他也是会害怕的。

因为他一抛却亲近随和的假象,整个人便犹如深不见底的暗渊,叫人琢磨不透。你注视着他的眼睛,也不知他是喜是怒,是恶是善。

就好似他此时唇角是上扬的,眼中却不盛笑意,晦涩迷离,语气幽深地道:“而今的刑妖司,人人谨慎,人人知进退,人人顾全大局,人人说难言之隐。我就想知道,是根断源绝、痼疾难医了,还是尚有一股意气,敢一剑荡清浊。”

柳随月被震得说不出话。

倾风深吸一口气,到底是克制住了,退出大殿,高声道:“纪怀故是我所杀,我亲手杀的,他该死!你们既要将他摆进殿里,那就把我陈氏的灵位都请出来!与他共处一殿,我陈氏不受此辱!”

男人朝前走近一步:“笑话?你说的话能代表得了陈氏?陈冀都没开这口,你以什么身份站在殿前大放厥词?你别忘了,你根本不姓陈!”

倾风问:“你姓什么?”

男人:“记住,我姓赵!”

倾风骂道:“我管你姓赵姓狗,你跟纪怀故是什么关系!”

男人勃然大怒:“你这野种,胆敢放肆!”

“放肆?我是不惧坦荡示人的,你敢吗?拿捏?你凭什么拿捏我?你不知道我是个疯子吗?”

倾风环顾一圈,眼前晃过各种错愕的脸。一时头重脚轻,浑身有种奇怪的眩晕感。

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毫无顾忌的刀,又有着淋漓的痛快。

“纪钦明死了儿子都不敢找我追究,你们要是夹着尾巴做人,我留你三分薄面。你们敢到我面前犬吠,我就同你们撕个鱼死网破!”

不留余地,粉碎个一干二净才好!

就不必陈冀为她忍这屈辱,受这诘难。

她抬手高指:“今日,这英魂殿内,要么把纪怀故的牌位给我扔出去,要么把我陈氏的先辈请出来!当是我看错这刑妖司,这座大殿,往后就去装你们朝廷的脏污!”

“简直找死!”

男人眼神发狠,剑光剑吟一并出鞘,随他身影急速俯冲而来。

第24章 剑出山河

(我现在就去找先生,你敢来,就与我一道。)

倾风身上只有一截新折的木枝, 她抄在手里顺势一挡,那纤细的枝条便被雪色的剑光劈断,剩下不足一指长, 被倾风滑稽地握在手里。

柳随月忿然作色,也不管他是长辈,指名大骂:“好无耻!赵宽为,你欺负小辈就算了,居然还带兵器!”

人群早已轰然散开,自觉退到空地边缘, 围成一圈看场内剑光涌动。

见赵宽为手持兵器还招招杀机,亦是咋舌。这哪里是教训,分明是脸面借口都抛了个干净,要当众强杀倾风。连贼寇小人都不屑此举。

几名弟子见势不妙,拔腿去山上报信,疾声高呼:“打起来了!英魂殿打起来!赵宽为师叔要杀人了!”

赵宽为虽受众人迎面唾弃,手上剑势却未收敛。振臂抖腕,道道剑光在空中飞旋。

他剑术极其华丽,施展开后, 乍一眼看去,只觉空中舞动之处俱是虚影剑气。

尤其他剑身上有道隐约的暗芒, 就算今日天色昏蒙,角度变化间, 也会折射出薄冰一样的透盈微光, 让他招式更加眼花缭乱。

好在倾风身形灵动, 如点水浮萍及时后退, 避开了他最先的几剑。

因开场不利, 手无寸铁, 只能再避再退,不过呼吸间,就从英魂殿的门口躲至长阶边缘。

几次剑刃险险从脸侧擦过,仔细听来,还有银瓶乍破的冰裂之声。

居然是连妖力也用上了。

见他做得这般狠绝,不加掩饰,倾风算开了眼界:“真是一脉相承的不要脸。身上的狗皮仔细披紧了——”

她右脚踩中石阶边缘时,猛地一定,腰腹骤然发力,身形从略微后仰,鬼魅般地往侧面转去。

看似仓促的一掌往前拍去,正中对方急晃的剑身,那刚猛的劲道竟被她直接拍了回去。

长剑一滞,发出震荡的嗡鸣,赵宽为尚来不及收剑,倾风又抓住他手臂往下一掀——

喝厉声随之暴起:“别让我撕了它!”

二人一同落到了阶梯上。

再站定时一上一下,倾风抢到了上风。

他们对招实在太快,旁观者屏气凝神,跟上都略显困难,更别说出手相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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