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别叙作揖行礼道:“想必先生就是昌碣城的城主,晚辈林别叙。此番不请自来,还因师妹任性,在城外惊扰了巡卫,险些惹出祸事。幸得城主宽仁收留,实该亲自上门道谢,不想还劳城主纡尊走这一趟,”
城主犀渠只觉耳朵里呱啦地滚过一串词,也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就是觉得三足金蟾连说的废话都如此悦耳,听着高兴。
立即上前将人扶起,托住林别叙的手时还依依不舍地摸了一把,说:“客气了。林先生。”
林别叙:“……”
他嘴角几不可闻地抽了抽。
这帮人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懂。
就算是真的三足金蟾,也不是随意摸摸蹭蹭就能沾上财运的。
多念点书吧!
犀渠拿出了平生最温柔的态度,像呵护他那满园花草一般地对待着这只招财的瑞兽:“先生在做什么?”
林别叙退到旁侧为他引路,温声道:“师妹今早出门,说要逛逛昌碣的街巷,不知为何现在还没回来。我正在院里等她吃饭。”
犀渠惊道:“先生还饿着肚子?”
他往里走了两步,见满园疏荒,绿植只有杂草,皱眉道:“唉,这院子实在鄙陋,配不上先生的身份。”
林别叙说:“城主客气了,晚辈开罪了几位了不得的人,还能有一庇荫挡雨之地,已是幸事。”
“这是什么话?别的不说,狐主的面子我总要给。”犀渠豪放地道,“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下,我命人来帮你打理一下庭院。这萧条冷落的,太不像话。”
林别叙走进前厅,请他在上首入座,准备去烧水沏茶,被犀渠拦了。
他身后两名侍卫停在了门口。一个隐匿了踪迹,一个主动去后院端茶。
林别叙陪着犀渠聊了几句,都是无关紧要的闲话。
待热茶上来后,他两手端着朝犀渠敬了一杯,缓声道:“可惜师妹不在,她性情莽撞,本该由她亲自向城主道歉。”
“我不是来找你师妹的。”犀渠兴致勃勃地伸出手,“听闻狐主博闻多识,先生在他座下,该也是经多见广。先生会看相吗?给我看看手相吧。”
林别叙:“……”
好在此时侍卫进来打断,那人低着头小声道:“主子,外头有人来找,说有要事相禀。”
犀渠不悦皱眉,如被惊扰了什么治国大事,冷声道:“上来。”
一小妖蹑手蹑脚地跑进来,刚迈过大门,便跪在地上,以头贴地,语速急促地道:“城主。西市那头今日来了一位狐君,说是您的贵客,二话不说掀翻了人奴的擂台,设了个赌局挑衅满城的武者。将军极力劝阻,又不敢轻易伤人,叫她打了一通。现下西市已是人仰马翻。将军拿不定主意,差我来问城主的意思。”
两人:“……”
犀渠看着林别叙,林别叙看着犀渠。
小妖悄悄睁开眼睛,从下方窥觑着两人。
现场一时静默无声。
作者有话说:
林别叙:师妹有种不顾师兄死活的勇。
第139章 千峰似剑
(正缺先生这样的谋士。一席话点我至深啊。)
林别叙心下好气又好笑, 半晌才斟酌着道:“我师妹她……”
犀渠未等他说出借口,便拍着扶手起身,抬脚将那小妖猛踹出去。
林别叙听着高低错落的几声巨响, 眼皮轻跳,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容你在这里搬弄是非?当我是个随意糊弄的蠢货?”犀渠指着那小妖的鼻头,冷笑着怒骂,“狐君会无故在西市设擂?会无故与昌碣的武者寻衅?前因你是模糊得半点不讲,还来问我的主意,问我什么主意?就你这狗东西, 也敢来算计我!”
小妖被踢中胸口,肝脏都挪了个位,嘴里鲜血直流,瘫在地上起不来身,吊着半条命惊惧告罪:“小人知错,小人……只是传话……”
犀渠眸色渐暗,听他吞吐着血泡的声音大感心烦,动了杀心。打算命人再去找个能说得清楚话的小妖过来,那头林别叙已叹息一声, 无奈开口:“也是师妹骄纵,惯来不受约束, 心浮气躁,是以听人几句挑唆便会轻率动手。我曾告诫过她多次, 可惜她每每只当面应声, 不挂在心上, 此事她定然也有错。我现下就喊她回来, 叫她阐明缘由。若是非在她, 我定给城主一个交代。”
林别叙说罢端正一礼, 姿态竭尽诚意,叫人挑不出错来。
犀渠收敛了怒色,回眸看向他,正在思忖要如何回应,侍卫如履薄冰地开口:“主子,王将军求见。”
犀渠眼角肌肉抽动,阴冷地朝他斜去一眼。
不多时,王道询弯腰出现在门外。
犀渠声如雷霆,夹着内力,震得人耳膜发疼:“你也是来报西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