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山河剑(280)

她慢慢曲张着手指,虽然四肢肌肉还有些乏软,可不再像风中残烛似地抽搐了,能使得出力气,还能握得稳一把剑。

剑?

倾风陡然一个激灵,转头寻找那把被自己丢了的刀,很快在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后面摸到了冰凉的刀鞘。

她将上面的水抖了抖,兀自坐在岸边出神,感觉有股暖流正在身体里流窜,就跟面前这条新汇成的小溪一样,润泽了流经之处的一片瘠土。

倾风还不解于自己为何大难不死,耳朵动了动,朝自己身后看去。

数道放轻了的脚步踩在松软的草地上,随风传来沙沙的响动。

倾风察觉自己五感变得比先前更为聪敏,隔着那么一长段的距离,竟还能听见他们压低了嗓子的对话声。

“哪里去了?”

“痕迹瞧着是往那儿。”

“从脚印看,她步伐虚浮,该走不远。”

“那么急匆匆地撤走,怕不是心虚。看来她的伤比我想的要重。”

“此地荒无人迹,又背离主城,她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该不会附近有别的狐族在等着接应吧?”

倾风知是王道询又派人来,暗骂那小妖心思忒多,怕不是路过个人都要疑心对方是不是贼。

没再听了,赶紧提着刀淌水过河。

她跑出没一段,身上的血液随之上涌,便感觉脑子七晕八素。伤势是恢复了大半,可连着几日没吃东西,哪里还有体力?

倾风气喘吁吁,扛着刀,怕自己再晕过去,只能放缓脚步。须臾,上空传来鹰隼的几声尖啸,将停歇在寂静夜幕中的鸟兽都惊醒过来。

倾风抬起头,见那飞禽正盘旋在自己头顶,不敢作停,深吸口气,重新奔跑起来。

可她本也不怎么认路,这黑灯瞎火的,仅有一点月华似霜,覆在白石幼草上,什么都看不清,哪里能辨得出东西南北?只能慌不择路了。

倾风听见远处逐渐逼近的杂音,回头粗粗一瞥,扫见一点妖火在清辉中摇晃,用拇指顶开刀鞘,准备随他们打一场了。

她刚闪过这个念头,眼前景色倏然一变,前方凭空出现一座山、一棵参天的巨木。

来得如此突然,仿佛叫人在眼前平削了一刀,再将另一块土地生生拼挪到此处。

倾风瞳孔放大,错愕之余想要止步已是不及,一脚踩到厚重的草地上,撞进了这座诡异奇伟的崇山。

转过身,原先的溪流、土道都已不见了,四面俨然是一片浩瀚空阔的山势。

倾风茫然往前走了两步,有那么片刻,怀疑这一切不过自己荒诞的梦境。或是她已经死了,徒留一股执念在人世游荡。

可如此惊心动魄的体验,再深的梦也该醒了。

倾风抽出刀刃,五指收紧,朝着古木下方的那团幽光走去。

穿过横斜在前的树影,视野平缓开阔起来。

倾风看见那棵干云蔽日的古树下,正那盘腿坐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

对方长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还有一半凌乱地披散在肩。脸部轮廓线条坚毅,眉眼鼻骨很是深刻,有种周正又不羁的洒脱感。

身上一件宽袍破破烂烂,手脚都被几根粗重的锁链缚住,正在兴致勃勃地把玩一柄长剑。

他抽出剑鞘,单手托举,对着月光跟上方的妖火转动着剑刃。

那剑身上的蓝色光华似翻涌的波涛,光色流转间,冷色的金属犹如水面一样缓缓流动。

锋芒藏敛于柔和的剑光中,真是一把不世出的宝剑。

倾风停在他面前,跟着观赏起那剑上冷冽的寒光,直到面前人将剑放下,问了她一句:“看什么?”

倾风满腹疑团,可在见着这人之后,心中的戒备不觉消除了大半,那些好奇都可暂且往后退去,她声音发紧地问出最紧要的事:“有吃的吗?”

赵鹤眠挑了挑眉,抬手为她指了个方向。倾风循着望去,才看见那边有棵高大的果树。

倾风觉得这里多半就是少元山,由龙脉妖力蕴养出的果实,真是人族能碰的东西?

她怀疑地道:“能吃?”

“你试试。”赵鹤眠托着下巴道,“应该能吧,我也是人。”

人都快饿死了,还讲究个什么?

倾风问:“您就是妖境的那位天骄,龙脉遗泽?”

“我?妖境天骄?”赵鹤眠抖动着身上的锁链,大笑出声,“你见着这些,还能说出这样的痴话?”

倾风确定了是他。

那自己此番绝处逢生,该也是因为他送了自己一道龙息。

看来林别叙是找着人了。

倾风长松口气,拱手道谢:“多谢先生。”

赵鹤眠潦草地挥挥手:“不必谢我。我受人所托,拿了报酬。”

倾风想问他林别叙的去向,但这话题说来怕是太长,又朝他作了个揖,先奔着果树而去。

上一篇:我为夫子解马甲下一篇:奉旨欺君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