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山河剑(138)

崔老爷激动得面皮一抖, 不等朱门完全打开,便急切要往里冲,叫倾风一把按住肩头,定在原地不动。

另外一边的人想上前,也被倾风抬剑挡了回去。

“我都没进去,你们慌什么?我叫他们开门,不是让你们强闯的。若是来做客,就讲规矩些。退!”

剑芒冷冽,贴着前排人的衣襟往后推去,崔老爷也被她单手硬生生地拖了回来。

谢绝尘架着袁明上前,年轻弟子见到二人状况,忙跑来帮手,关切问道:“这位师兄是怎么了?”

倾风冷哼一声,回头瞪视众人:“那桂音阁里竟真藏着只大妖。袁明师弟正与那妖周旋,叫这伙人算计,分了心神,如今昏迷不醒。这笔账,通通算到他们头上!”

围在门边的众人正被她这傲慢姿态憋得满肚邪火,一把挥开她那绣花枕头样式的银剑,闻言动作一僵,问向后方人群:“什么妖?”

跟着倾风过来的一帮人也说不清楚,毕竟从门里出来时,袁明就是晕着的。倾风三人在杨晚吟屋中待了足有一个多时辰,也属实反常。是他们不住叫骂,倾风才踹门而出。

这样说来——

众人找出正缩着脖子往边缘躲闪的桂音阁主家,抓着他的衣袖,将他推到前面去,问:“莫非你桂音阁里真的有妖?”

那店家自己都怔住了,衣领被扯得歪斜,顶着四面八方的目光无措道:“我……不可能!馆中姑娘都好好的,哪里来的妖?”

几位在外巡检的修士叫他们捉住,四面分派打手看管软禁。倾风打打手势,让他们放人,护着弟子们先进去,最后才自己进门。

崔老爷等人紧步跟在她身后。

前厅站不下这许多人,有分量决断的五十余人被放进院来,其余的管事打手继续被拦在门外。

饶是如此,厅中只有十来把椅子,谁都不好意思坐。

年轻弟子们站在门前守卫,怕起了冲突。几位师叔也客套地站着。

倾风不做理会,大步流星,径直在上首空位上坐下,抬抬手道:“给杯水喝,渴死我了。”

年轻弟子忙去端来温水,送到她手边。倾风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的第一件事,竟是又对着满厅的豪绅放狠话:“我司弟子好好地做事,叫你们牵连,要是无碍也就罢了,若是有人因你们受伤,我定十倍讨还!”

莫说是年轻弟子,连一些年长的师叔都因此对倾风频频侧目。

好威风,好霸道!

这就是京城刑妖司里来的人吗?

柳望松看见众人灼亮的眼神,心里暗道,京城哪出得了这等人物?得是能让她纵横一方的界南才行。豺狼虎豹见了她都得乖乖夹紧尾巴。

崔老爷浑然不介意她说什么,只一门心思惦记自己儿子,当即又道:“我家二郎受了重伤,请几位先生容我带他回去医治。”

“谁?”倾风剧情断了一截,此刻云里雾里,“崔二郎?你们找到人了?在刑妖司?”

这事说来实在话长,柳随月深吸一口气,刚要讲述,被林别叙一个隐晦眼神打断。

倾风平素不擅察言观色,但关键时刻从来机敏,间歇性开窍堪称是门天赋,见势也熄了声,右肘支在扶手上,神色不动地等几人言语。

林别叙朝着边上其余修士道:“烦请诸位也且暂退,此间之事只能与知情人讲。”

几人面有诧异,还是返身告退。

待门窗合上,谢绝尘扬袖打下禁制,封住屋内声音。

林别叙这才看向厅堂正中的崔老爷,目光在他脸上落了片刻,徐徐移开,淡声道:“先前不放诸位进来,是要等人齐,免得一番话要说许多遍。多有怠慢,实在失礼。既是没有其他人要来,那便开始吧。”

崔老爷感觉心吊得越发沉,原有的把握被林别叙一扫便零落了八成,再次开腔:“我家二郎——”

林别叙抬了下手,打断他的话,正色道:“诸位今日愿意随崔老爷过来,想必是因为崔二郎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众人自有盘算,于是听得林别叙说出一句“皆是妄言。”时,心下亦无太大触动,早猜到他会是这幅说辞。

林别叙见他们执迷不悟,只能叹道:“世上何来长生?俗人的痴念而已。顽石尚有销陨之日,何况人乎?”

众人小声私语。

一儒生走出列,对着林别叙弯腰一礼,苦笑道:“我们所求何来长生?几位都是高翔丹霄的黄鹤,自然瞧不起我们这些匍匐在地、苟且求生的人。可即便同是株微草,有的长在高山上,蒙雨露恩泽。有的长在沟壑里,连日月都不曾得见。我等又不图腾飞,难道阴沟里的草,便只能与那肮脏的污泥为伴,连想见见苍天,也是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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