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山河剑(11)

纪怀故勃然大怒,举剑四砍:“你给我闭嘴!死狐狸!你休得中伤我父亲!”

狐妖也拔高了声音,不知做了什么,狭小房间内似乎四面都是他的喊叫,跟破窗老屋里的风一样,无孔不入。

倾风捂住了耳朵,还是觉得他吵闹。

“我偏要说!你父亲的军功,不过是跟在陈冀身后,让陈冀在前打杀,他在后方挑拣尸骨,是偷来的的功绩!陈冀要来驻守界南,不屑与尔等蠹虫计较。可你父亲能有今日,受朝廷重用,全是靠的陈冀英勇,见着陈冀,不得磕头叫声祖宗?!”

倾风下意识地看向柳望松,用眼神询问。

从未听陈冀说过此事,聊过此人。她还真不知道。

柳望松也恰有所感地朝她转过头,颔首示意。

倾风眉尾轻挑。她师父还真是淡泊名利。

剑光泠泠,剑声飒飒,挡不住狐狸的声。

纪怀故劈不开这蜃楼,又找不到狐妖,被他激得失了理智,口不择言道:“陈冀当年离开京城时宛若一条死狗……”

他疯话未落,倾风掌心盖住那个茶杯,扬手往外一推,看似不着力的一个动作,将杯子砸了过来。

侍卫旋即抬刀作挡。瞧它砸来的速度分明不快,可与刀刃相碰时,才惊觉那力道大得惊人。他两手握刀竟没止住,刀锋反被带得后倾,将要刺到临近的纪怀故身上去。

纪怀故足尖点地,朝后速退。

杯子顺着轨迹撞向墙壁,飞溅而起的碎片又迎头罩来,锋利地割裂了纪怀故的侧脸与衣袖,连同四名侍卫都未能反应。

纪怀故的叫骂骤然消止,不敢置信地望向倾风。

狐妖唯恐天下不乱,抚掌大笑:“打起来!打起来!”

第5章 剑出山河

(你听见了罢,这叫真我相。)

人是倾风打的,东西也是倾风丢的,可她的正眼从始至终没落在纪怀故的身上,仿佛只是随手教训个微不足道的人。

她说得平静,可那居高临下的语气不比狐狸的污言秽语好听。

“我怕你是误会了,我方才对你的不是劝解,是规训。不是你可以做可以不做,而是你只能照做,或者我让你照做。”

纪怀故惊愕得甚至忘了疼痛,迟钝地抬手擦过唇角,待看见指尖沾上的猩红,才终于醒过神来。怒火一路至胸口燃上了头顶,皮肤层层染红。他屏住呼吸,带着暴烈的怒火,一剑刺了过来。

隐有雷电的紫光与潮湿的水气覆在剑上,剑光快得晃眼,转瞬已至身前。

倾风坐着没动,柳望松也是一派安然的模样,只有柳随月吓得面无血色,大张着嘴想要呼救。

千钧一发之际,袁明自后方一跃向前,踩上方桌,一掌拍下,才叫剑尖险险偏离,避开锋芒。

柳随月半条命都飘了出去,急得跺脚:“救命啊!你们两个活祖宗!”

纪怀故与她一同出声:“袁明,我花钱雇你,不是让你来跟我作对的!你家里养的那么多老老小小,若非是我,早饿死了!你凭什么敢对我动手!”

倾风谈笑自如,尚有闲暇道:“你们刑妖司的人,怎么也做皇亲的狗?”

“我们才不是皇亲的狗!”柳随月怒而上前驳斥,深吸一口气,带着点儿委屈的情绪傲然地道,“我们是金钱的狗!”

柳望松握着笛子虚拦在她身前,让她退回去,缓些丢人。带着清绝风骨,义正辞严道:“什么狗?我不过是为捉妖平乱、安定民心而已。”

袁明到底有点心虚,下意识地挪开视线,顺着柳望松的话道:“我收钱,是助你收妖,不是纵你杀人。”

倾风这才悠然起身,轻推袁明的肩膀示意他让开,朝着面色铁青的纪怀故:“京城的天骄,我知道你有无支祁的遗泽,能化水为气,引雷入剑。可惜了,这妖力虽然强得蛮横,与你却并不相合,没有无支祁万分之一的威能。我想对付你,根本用不着什么神通。”

纪怀故好似听了句荒唐至极的鬼话,怒极反笑:“好大的口气。目光如豆,不知天高!”

狐妖大笑不止:“世人多以大妖遗泽定天资,这才是个真正的笑话!空有遗泽不通武道的,我都当是个废物。陈氏主家修习的妖法遗泽名为‘浮游’,一生仅能引动一次妖力,你看陈冀上阵何时借用过大妖的妖力?天下能与之匹敌者有多少?陈氏成名者又有何其多?”

倾风活动了下手腕筋骨,朝贴墙而立的柳随月伸出右手。

柳随月乖觉地小跑上前,送上自己的宝贝长棍。

“多谢。”倾风笑了一下,阔步走到另外一面,免得误伤桌椅。

那根长棍在她右手上旋了几圈,黑色的虚影卷携起冷冽的风声,使得如同她自己的长臂一样自如,适应了重量后,猛地顿在半空,指向纪怀故所在的位置,朝上轻挑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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