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敢释放出自己这几天的恐惧和不安,这几天里,他总是告诉自己,她中的是寻常的毒,张大夫一定有办法,他一刻也不敢想,“万一”这种词。
然而此刻他看见她睁开双眼,一霎那竟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错觉。
心中悬着的一颗巨石终于落地。
可是任他怎样动作,靳苇并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眼睛眨巴眨巴,静静地看着床幔,仿佛姜行云方才所做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姜行云这才觉察出不对,眼里闪现出一丝惊慌,他赶紧唤了人,到张府去请张天祜。
半个时辰后,张天祜匆匆忙忙地赶来,姜行云立马避让,起身站在一旁。
眼看着张天祜的眉皱的越来越深,姜行云的心情沉到了谷底,张天祜既然能在严府待了大半辈子,医术自然是没得说。
可眼下他一脸凝重,只能说明,靳苇的毒,可能已经超过他的预期。
这让姜行云心里不能不害怕。
“应该是,少一味药。”张天祜收起针放好,转身对姜行云说。
“什么药?”姜行云迫不及待地问。
张天祜摇摇头,虽然心底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不知道。
靳苇身上的毒,确实是落息没错,他也是照着落息的毒方去配的解药,但是靳苇现在这个样子,显然她身上的落息,并非他以前所了解的,那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更新了落息的毒方。
姜行云此时慌的六神无主,在恒州,如果张天祜都毫无办法,那么还有谁能救靳苇呢?
慌乱间,他抓住张天祜的胳膊,眼神中带着几分哀求:“张大夫,你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
一旁的春婶儿看到姜行云这个样子,已然泣不成声,他从小便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吃了苦,受了折磨从来不吱声,何曾这样求过人。
张天祜虽然面上冷的很,但是心却是热的,此刻面对姜行云,他也有些心软,可是……
在等待张天祜回答的过程中,姜行云的眸底渐渐暗了下来,终于,他的手放开了张天祜的胳膊,取下墙上的剑就要往外走。
然而还没出门,迎面撞上了严文琦。
“陛下,冷静!”严文琦双手张开,拦住姜行云:“你若是提剑去找来川赫,不是正中了刘臣齐的圈套?”
姜行云此时已经急红了眼,拿着剑的右手指向床的方向,朝着严文琦喊道:“靳苇躺在那儿!”
“陛下你先等等。”严文琦安抚完姜行云立即闯进屋里,逮着张天祜就骂:“老头儿!什么时候了,你还要面子!”
张天祜顿时脸红了一片。
姜行云还是去找了来川赫,二人不知谈了什么,大吵一架姜行云摔门而出。
一个是大周国君,一个是漓国国主,二人闹成这样,恒州城内顿时人尽皆知。
靳苇的毒还是没有解,而且呈现出更奇怪的症状。
白日里,睁着眼,不动弹,不说话,也不理人,像个活死人一般,太阳一落山,便立刻闭上眼,瞬间熟睡。
正应了“落息”这个名字。
张天祜开的药方还在用,但是一天天的,人并无好转。
城东的一处宅子里。
“大人,已按你的吩咐,囤积了城内所有的莲安草,市面上,绝对买不到一根。”说话的人,一身平民装扮,向他的主人打着保票。
“做的不错!”他的主人赞许地点了点头,正是几天前偷摸来到恒州的刘臣齐。
“那,可以进行下一步了吗?”那人小心地询问。
“你确定,他们俩闹翻了?”刘臣齐再三确认道。
“卑职确定,一个时辰前,姜行云带兵,围了来川赫下榻的府邸。”那人肯定地说。
包括之前姜行云提剑上门,摔门而去,到今日出兵包围,整个事态的发展,都是他亲眼所见,他确定的不能再确定。
“那好”,刘臣齐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那咱们就,再添一把柴。”
姜行云一人一马,站在来川赫的府邸门前,今日他一听到来川赫要逃跑的风声,便立刻着人围了府。
靳苇还半睡半醒地躺在那里,来家父女拿不出解药,又没有任何交代就想跑,门都没有!
不知是心虚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来川赫居然就任姜行云那样围着,自己在府内悄悄待着,毫无动静。
看见府里的小厮被拦在人群外,姜行云连忙挥挥手,示意放人进来。
小厮走到姜行云马前,姜行云俯下身,不知小厮说了些什么,姜行云竟掉转马头,转身就朝府里奔去。
“什么信!”姜行云人未到,声先至。
春婶儿一刻不敢耽搁,赶紧把信递给姜行云。
“有人用镖钉在院子里回廊的柱子上,我着人取了下来,见信上写着姑娘的名字,不敢耽搁,赶紧派人去找了陛下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