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府门,到了马车上,严文琦才开口问:“张叔,这次比较棘手?”
“嗯。”张天祜闭着眼,随意答了一声,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要几天?”严文琦小心翼翼地问。
“五天”,说完,张天祜又改口道:”七天吧。”
把人送到家门口,临下马车时,张天祜又说:“你差人把那姑娘今日接触过的物件给我送来。”
严文琦点了点头:“张叔你这边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吩咐我去找,她可不能有事。”
张天祜摆摆手,示意严文琦回去,然后转身进了门。
严文琦又折回去,先前围着的众人都散了去,只剩姜行云和春婶儿在一旁陪着。
“陛下,需得把靳苇今日接触过的物件都收拾出来,张叔让给他送过去。”
听了这话,春婶儿赶忙说:“我去收拾。”
姜行云点了点头:“有劳嬷嬷。”
随后便盯着严文琦,问道:“张大夫怎么说?”
对上姜行云眼神中的急切,严文琦在心中强迫自己稳下神来,他用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能表现出一丝躲闪和惊慌。
“没什么大事,张叔只是需要时间。”他压着声音,使自己看起来镇定如常。
姜行云松了一口气,不仅因为张天祜是他见过医术最高超的大夫,还因为严文琦一向不会骗他。
看到姜行云脸色稍霁,严文琦也稍稍放松了些。
“那人什么时候会醒?”姜行云追问道。
严文琦摇摇头:“等张叔吧。”
随后,严文琦又带着春婶儿整理好的物件去了趟张家。
张天祜一见他进来,从他手里接过箱子就赶紧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取出来,在灯下仔细看,不时还拿起来嗅一嗅。
严文琦自幼爱往张天祜这里跑,有时候看他摆弄那些药,一看就是大半天,张天祜现在这个动作他再熟悉不过。
靳苇八成是,中毒了。
张天祜左挑右拣,来回翻看,最终从里面挑出一件衣服来。
那是一件藏青色的男子的外袍,不消说,定是为姜行云做的。
“想知道是谁下的手,从这个查起。”张天祜将这件外袍递给严文琦。
严文琦拿起来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并未看出有什么异样。
张天祜看严文琦这个样子,又想起了他不愿意跟自己学药的事,这一想,便脱口而出:“活该你现在什么都看不出。”
严文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笑容里透出一股傻气,让人不好再说什么。
张天祜最吃这一套,十几年如一日,不再理他,转身去琢磨自己的药了。
严文琦也不再逗留,今晚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已是意外之喜,至于姜行云那边,他决定自己先查一查,有眉目了再与他说。
姜行云在靳苇床前,一守就是一夜。人何时会醒,虽然张天祜那边也没个准话,但他心底抱着一个期望,万一呢。
于是一夜灯都未熄,人也没合眼。
春婶儿一大早起来,看内室这边亮堂着,便猜到姜行云一夜未睡,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之后门开了,姜行云顶着一张晦暗的脸,一双泛黑的眼圈走了出来。
春婶儿心疼的紧,催着他去睡一会儿。
“不了春婶儿,我还要去军营,你小心看顾着姑娘,若是她醒了,立刻差人去叫我。”
姜行云换下了身上的衣服,洗了把脸,临走前看了靳苇一眼,就出门了。
在营中一整日,他总是时不时望向营门的方向,盼望着有人来找他,可直到天黑,都没有人出现。
于是他又策马回家,一路上归心似箭,到门口马都来不及栓,几步就跑回了房间,一进门就问:“醒了吗?”
春婶儿摇了摇头,他眼中微弱的光亮顿时暗了下来。
早该知道是这样,但是一路上,还是抱着些许希望。
房间里实在太静了,静得让人发慌。
姜行云开始同靳苇讲话,胡乱地讲,一会儿讲自己小时候的事,一会儿讲他们俩的事,一会儿又讲起严文琦。
讲一讲,停一停,观察一下靳苇的反应。期待着她能回应他,或者笑一笑也行。
她真同睡着了一半,眼睛自然地阖着,嘴巴紧闭着,只留有清浅的呼吸声。
就这样,熬过了两天,第三天,严文琦来了。
姜行云一脸疲累,但是看见严文琦的那一霎那,眼中顿时充满了生气:“有解药了?”
严文琦有些于心不忍地摇摇头,怕他失望,又很快说到:“是下毒的人,有眉目了。”
姜行云的双眸瞬间冷了下来,浑身上下迸发出一股寒气。
“刘臣齐,来恒州了。”严文琦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姜行云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