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杜老夫人。”靳苇适时地说。
杜老夫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靳苇,脸上露出晦暗不明的神色。
杜千荧怕靳苇站着尴尬,殷勤地上前将靳苇拉到桌旁:“快坐下。”
“祖母,靳公子是上一年的状元,文采斐然。”杜千荧一脸崇拜地说。
杜老夫人却没有多作反应,关于靳苇是什么人,杜千荧先前在她面前讲过不知道多少遍。她也曾依着杜千荧的描述,在心中勾勒出一个靳苇的形象。
可是今日一见,靳苇其人和她所想的,着实不大一样。
“听荧儿说,靳公子是京城人氏?”杜老夫人开口问道。
“回老夫人,正是。”靳苇恭恭敬敬地答道。
“在京城这个地方,靳公子如此才学,科考之前却籍籍无名,实在有些不应该。”
饶是杜老夫人用最平静的语气讲出这番话,靳苇也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这位杜老夫人,似乎对她的印象并不好。
“京城中我倒认识一家姓靳的,家主有个庶子叫靳鸿,不知靳公子可认识?”杜老夫人语气中带着一丝询问。
“祖母!”杜千荧有些着急,不由得出言打断,靳苇犹在孝期,她怕提到靳鸿令她难过。
靳苇听完杜老夫人的话,有些微微吃惊,她不知道杜老夫人是否知道靳鸿就是她的生父,如果知道,她初次见面便提靳鸿,究竟是何用意。
但她还是如实回答道:“是家父。”
靳老夫人点了点头,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然后对杜千荧说道:“荧儿,去后厨说一声,晌午你二人在我这里用斋。”
“哎!”杜千荧答应了一声,高高兴兴出去了。
她这边一走,杜老夫人即刻变了脸色,黑着脸对靳苇说:“你最好离荧儿远点。”
第20章
靳苇听完这话,顿时警醒起来,但面上还是装得一脸淡定:“不知杜老夫人,何出此言?”
杜老夫人不由哂笑一声:“靳公子小小年纪,用尽心机欺骗另一个女子,你心安吗?”
靳苇心里咯噔一下,“另一个女子”!她看着杜老夫人那看穿一切的眼神,不像是在诓她。
“你不必紧张,我是方外之人,只要你离荧儿远远儿的,其余我一概不知。”杜老夫人眼神凌厉,先前的慈眉善目哪里还有一点踪影。
靳苇明白,在这个一世精明的老太太面前,自己已经落了下乘,为今之计,只有以退为进,死死攥住杜千荧这张底牌。
于是,她没有辩驳,而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礼,遂着杜老夫人的心愿,转身离开。
当然,她没有真的离开,而是拐出了禅院,等在杜千荧回来的必经之路上。
远远地看着靳苇,杜千荧一路小跑过来,问道:“怎么出来了?”
“我突然想起手头还有些事要处理,得立马赶回去。”
“不能用完饭再走吗?”杜千荧的脸上写满了祈求。
靳苇摇了摇头,推辞说:“怕耽误了,下次吧。”
“那你等等我,我跟祖母说一声,跟你一起回去。”说着,杜千荧转身就要进禅院找杜老夫人。
靳苇赶紧一把拉住了她,劝说道:“我看杜老夫人这里久没有人来,你在这儿多陪她一会儿吧。”
“哪里啊,我爹临走前刚来过。”杜千荧不经意地说。
靳苇却一下抓住了重点,杜徳佑临行前来过崇福寺?于是故意说道:“杜将军果然是个孝子,想是为了不让杜老夫人担忧,每次出征前都要过来。”
杜千荧完全没有听出靳苇话中的试探之意,一脸不屑地说:“以往都没有,这次怕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杜千荧所说的,是大实话,因为她的祖父早亡的缘故,祖母一度沉溺在悲伤中,忽视了自己的几个孩子,所以杜徳佑对杜老夫人,一向有些怨言,并不大愿意来崇福寺。
只是这话听在靳苇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她一边附和着杜千荧并不得体的玩笑,一面在心中想,事出反常必有妖,杜徳佑突然来这么一出,怕不是念起了什么母子情分。
催促着杜千荧进去后,靳苇下了山。在路上,她不断回想着山上发生的事,尤其是与杜老夫人面对面时。
对于杜老夫人一眼识破她的事,她此刻已经心如止水了。那位毕竟年轻时多次随军出征,对于女子如何融入在一群男子中,比她要通晓的多。
不过她倒是一点不担心杜老夫人会将此事告诉杜千荧,依杜千荧的性子,一旦得知真相,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到时候损的,还是杜家的名声。
姜行云听了靳苇在崇福寺的事情后,陷入了沉思,靳苇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