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需要有个交代,而有些事,需要圆回来。
事实上,杜徳佑听到自姜行云中毒后,靳苇衣不解带在他床前照顾,这其中真真假假,他也有些分辨不清了。
靳苇来的正好。
进了正厅,看着高高坐在主位上的杜徳佑,靳苇敏锐地感觉到,他对她的态度,好像有了一点变化。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见过礼之后,靳苇一五一十地讲了这几天重华宫发生的事,巧妙地隐去了严文琦和张天祜。对于严文琦,她还是有信心的。
当然,末了也不忘加上一句:“陛下醒来后,甚是感动。”
这是在明晃晃地告诉杜徳佑,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赢取姜行云的信任,从而达到最终的目的。
出乎靳苇意料的是,杜徳佑对于她的这一番表述,并没有表现出很大的兴趣。反而话头一转,侧着身子问道:“靳侍郎还未婚配吧。”
靳苇很快参透了杜徳佑的用意,心中暗叫不好。之前张榜后,在宣和殿门口被一群人围作一团,要招她为婿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当时若不是姜行云出现,她真不知道该怎样收场。
可如今……
“尚未。”她只能如实回复。
“我有一个侄女儿,年方二八,蕙质兰心,与靳侍郎正是相配。”杜徳佑眯着眼睛笑着说。
靳苇不敢推辞,也不能推辞,只好硬着头皮扯出一丝笑:“但凭将军作主。”
杜徳佑满意地笑了。
谁知话音刚落,靳苇便看到屏风后面有一个身影闪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的惊讶,严小将军的下巴不保。
第7章
走出杜府的一瞬间,靳苇的心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喘不过气来,嘴巴不停地颤抖,手心直冒冷汗。
怕被人看出端倪,她不敢在杜府门前逗留,转身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里,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她该怎么办?
方才的情形,根本由不得她拒绝。杜徳佑只信自家人,只有把她紧紧地和杜家绑在一起,他才会打消疑虑,她才能更进一步。
可是,她一个女子,怎么去娶另一个女子?
这门亲事一旦成了,等着她的会是什么?身份的败露,杜家的盛怒,靳家的万劫不复……
哪一项都不是她承受得起的。
所以她必须想办法,既要阻止这件事情继续,又要消除杜徳佑的怀疑。
靳苇靠在墙边,一直等到心情平复下来,才进宫去见姜行云。
重华宫里没有旁人,靳苇一进去,便看见姜行云斜倚在床头,一头黑发随意地散开,脸色依旧苍白,精神却比刚醒时要好很多,看见她来了,整个人的眉眼都柔和起来。
“夫子。”
她挤出一个笑容,缓缓地朝他走过去。
姜行云生得好,比严文琦多了几分精致,较孟涪多了几分疏朗。尤其是一双如漆的双眸,靳苇常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
“陛下。”她躬身行礼。
“夫子请坐。”姜行云指了指床前的凳子。
靳苇没有推脱,坐了下来。
昏迷的日子似乎成了一块空白,明明有很多话题,此刻两人面对面坐着,却都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若是彼此说着话,可能还好些。空气一旦安静下来,靳苇便不自觉地想起杜府的事,久而久之,沉浸其中,倒把一旁的姜行云给忘了。
姜行云见她眼神空洞地瞧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越拧越紧。于是开口说:“夫子若是累了,便回去吧。”
靳苇下意识地偏过头看他,一脸茫然,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木木地答了一句:“好。”就准备起身。
“夫子!”姜行云见状,一着急,左手一下按住靳苇的膝盖,却丝毫没有察觉有不妥之处。
靳苇迷茫地看着他。
“夫子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靳苇看着他诚挚的眼神,登时想起了前几天二人说起重华宫那日的事,姜行云跟她说的话。
他说:“夫子做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但我私心希望,夫子遇事能有个人商量。”
那日她做好了解释的准备,罗列了没有事先告知他的理由,但真正说起时,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责备。
靳苇有些犹豫。
与上次不同,这次的事,说到底还是自己的事,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姜行云出难题。况且,以他目下的处境,自身尚且难保,哪里还有余力,操心她的事。
可是看着姜行云真诚的,不带一丝戒备的眼神,她又不忍心。现下二人是君臣,更是盟友,不能因为这点事,彼此生了嫌隙。
纠结之后,靳苇还是说了出口:“杜徳佑要将自己的侄女许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