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卿轻笑出声, “是不是还要沐浴更衣,焚香祷告, 问卦卜筮,选个良辰吉日, 再去太庙告知列祖列宗?”
这一套流程下来,个把月便过去了,谁还会有情致?
“伶牙俐齿。”萧昱低低笑出声, 向她贴近。
魏云卿闭上了眼, 身下的床单扭曲成了波浪。
她又想到了傅姆给她看的那些靡靡画面,都从纸上跳了下来, 再度汇聚在腿间,天子的体温在她身上扩散开去,并且渗透心底,她感觉很温暖。
萧昱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梦中。
轻纱曼舞,灯火迷蒙,似梦非梦中,不再是鬼影的鬼哭狼嚎之声,而是传来娇莺的鸣唱,为天地交泰歌颂。
魏云卿颤栗着,几要尖叫出声,双手把他的衣袍攥的皱成一团,呼唤他,“陛下。”
声音却若被切碎的音符一般断续,颤抖。
萧昱因那呼唤而全身紧绷,这不是梦,在梦里的他恣意放纵,在现实中他却是经验肤浅,可他并不胆怯。
夏日的夜晚是安静而闷热的,殿外传来蝉鸣的声音,两只蝉叠附在潮湿的树干上。
魏云卿蜷缩着,感觉有滚滚热流在体内翻滚。
萧昱解着她的裙子,摸到一片滑腻,当他想再拉她的衣带时,两个人都愣住了。
手上一片血淋淋的红。
气氛陷入冷静,魏云卿大叫了一声,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的衣裙被褪的只剩下一件薄薄的单襦,她光着腿,踩在地板上,如同踩着炭火上一样来回走动,血,还在沿着她的腿汩汩而落。
萧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样被沾到的血迹,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魏云卿大叫着,“来人!”
蹲在外殿守候的杨季华听到皇后的尖叫声,打了个激灵,是不是第一次太疼了?立刻跑进了内寝。
却见萧昱衣衫半掩,怔怔坐在床上,举着一只手,手上还有血迹,魏云卿光着腿,无措地站在地上。
杨季华呆了一呆,这就完事了?
“陛下怎么这么快?”杨季华看着他手上的血迹,显然误会了什么。
萧昱脸色瞬间变得黑青。
魏云卿羞红了脸,眼眶里憋起了泪儿,她已然回过神,作为皇后,她本该端庄矜持,可她刚刚却如万蚁噬心般渴望天子的碰触,她深深为自己轻浮的模样而羞耻。
她羞愧至极,无地自容。
她无措地解释着,“不是,季华,我……”
杨季华不解,看到魏云卿腿间汩汩下流的血迹,心想,这好像不太对,傅姆说第一次会很疼,会流血,但不该流这么多啊!
她想着,忽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后,恍然大悟,“殿下,你来信期了?”
魏云卿难为情地点点头,杨季华脸色一惊,哎哟一声,连忙扶着她下去沐浴清洗更衣。
只有萧昱,还在看着手上的血迹出神。
内监也匆匆入内,来请萧昱至另一处清洗更衣。
萧昱来到浴室,一盆一盆冲着冷水,降着身上的火。
清洗完之后,二人重新回到床帏,并坐,如大婚之夜那般,萧昱沉默,魏云卿不安地攥着手指。
二人都已从刚刚如火的热情中恢复了冷静。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萧昱道:“要睡吗?”
魏云卿垂下眼睫,脸颊的红色蔓延上鼻尖,几要滴落,“还怎么睡。”
萧昱若无其事地放下帘幔,搂过她,如过往同寝时,侧躺在榻上,相对而卧,“睡吧。”
“睡不着。”
“那我哄哄你。”
萧昱宽厚温热的手掌,轻轻按着她的小腹,心知此刻不能再放纵,便只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安抚着小皇后惶恐不安的情绪,魏云卿安详地闭上眼。
帝后交颈而卧,相拥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魏云卿似是觉得热了,从他怀里拱了出来,把脸侧到了一边。
萧昱被惊动,看不到她脸,便侧起身子,支着头,凝视着睡梦中的皇后容颜。
这下只能再等几日了。
*
几日后,便是薛太尉回京朝见的日子了。
显阳殿,魏云卿梳着妆,她身上已经干净了,今日,也要出席天子在太极东堂为薛太尉设的接风宴。
妆镜前,她细细打扮着,丝毫没察觉自己往耳朵上戴耳珰的手在发抖,明珠摇动着。
薛太尉,那是天子最好的一把刀。
外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不同于世家,外戚依附于皇权。
世家可以与皇权抗衡,皇权需要外戚来制衡世家,然而,外戚本身也是世家的一部分。
薛氏本身只是个清流世家,家族原本并无什么强权贵臣,根基底蕴都无法与宋氏相提并论。后来,是在薛皇后成为皇后之后,薛氏兄弟靠着外戚的身份得到先帝重用,家族迅速跻身一流,得与宋氏分庭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