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程国公沉思半刻,“那你觉得为父跟你说这些,就是闲来无聊的废话吗。”
“什...什么意思。”
程落薰突然愣神,觉得今天的父亲很不一样。
程国公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沈逸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他能下那么重的手,把你哥哥打成那样。”
“就算......”程国公顿口气,粗重的喘了两下。
“退一步来讲,就算是你哥哥咎由自取,可是他随随便便就下那样的毒手,你确定他人很好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撂下一句话,程国公头也不回的就往凉亭去。
点到为止,剩下的全靠她自己悟了。
“父亲。”程落薰站在背后,蓦然叫住他。
“我之前被慕容殇关起来的时候,您来看过我,说让我注意里应外合。”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闻言,程国公苍老的脊背突然震了一下,整个人也陷入微微的沉愣,背对着程落薰的脸上,僵硬了几秒。
遂即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是想到程落薰要去边关,能不能回来都是一回事,也就没有瞒着她的必要了。
反正本身也并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转身说到:“为了抓住慕容殇的把柄,最好把那些事情捅到慕容熙那里去,这样有充足的把握将你救出来,保全程家的颜面。”
“谁知道后来你跑去了苗疆,还被沈逸带在身边,我们自然就没有理由再为你费神了。”
神情淡漠自如,就像是说着跟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事情。
置身事外也不过如此。
原来......亏她还觉得父亲没有放弃自己,一直谨记着他的话。
哪怕再绝望的时候也没有忘记过。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保全程家的颜面罢了。
情绪突然上头,错不及防的难受。
“那......”索性一次问个清楚,程落薰唇色有些苍白,“那我们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偷袭我们的那些人呢。”
“也是为了保全程家的颜面?”
“是。”程国公毫不犹豫的承认,“那是我们当年从夏侯氏那里收来的俘虏,圈起来当死士。”
“本来想着能救你就救,不能就是直接杀了,也算是不辱门楣。”
程国公坦荡的全盘托出,丝毫不顾及程落薰的感受。
怪不得,当初就看着他们像夏侯氏的人,原来真相居然是这样的。
到今天为止,父女之间最后的一点亲情,也没有了。
程落薰顿时不知道,今天这一趟,到底来的对不对。
本来就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所以才来道别的,没想到这样一来,反倒是越坏了。
心脏抽搐的难受,突然喘不上气来,仿佛有一根寒冰柱子,在身体内将五脏六腑冰冻又划碎,程落薰捂住胸口,大口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果然,再强的皮外伤,也赶不上精神的创伤,来的锥心刺骨。
与此同时,正在王府里喝药的慕容殇,心口也跟着疼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难受,让他手差点端不住药碗。
“王爷,您没事吧。”
林七赶紧上前接过碗,他也被王爷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
还以为他情绪又控制不住了呢。
“没事。”
慕容殇推开林七,双手撑在桌子上缓了缓。
这是种什么感觉。
莫名的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只能心脏隐隐的疼痛,就像是深夜里爆发出来的无声的抑郁。
比他知道自己戴绿帽子的时候,还要难过。
程落薰,可是......
她现在不是应该在沈逸的身边吗。
怎么还会有这么大的波动。
不会是她的阿辞真的在欺负她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过得挺惨的。
“王爷?”林七试探性的喊了一声,还以为他真的情绪犯了,“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这药不顶用了。”
“要不要让秦先生再重新调配。”
“不必。”慕容殇捂着胸口,呼吸有些急促,“应该就是程落薰那边出了问题。”
苗疆蛊虫真强大,反应的这么快。
“是连心蛊。”林七反应过来,把碗放在木案上,“那属下去给您拿隔离的药。”
“不用。”
慕容殇果断拒绝,暗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不是说她一直过得很不容易吗,本王倒是要体会一下,到底有多不容易。”
复杂的望着前面摆满书的书架,依稀记得春月那天说过,程落薰日子很艰难。
以前不怎么觉得,可是自从有了这个连心蛊之后,他一直受程落薰的影响闷闷不乐。
才隐约相信,她过得并不好。
也就沈逸给了她一点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