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又年已十七,婚事被人觊觎,不得不为自己找寻破局之路,免落入困难的境遇。
左思右想之下,危静颜便想要假借皇家之手。
皇家威严,稳压国公府,以此为依仗,旁人轻易算计她不得,婚事也不会任人拿捏。
她跟安乐公主一合计,看中了势头正起的三皇子。
安乐公主牵线,相邀三皇子,危静颜得到了单独约见他的机会。
一番寒暄恭维之后,危静颜说出了自己的诉求,想以五十两银子跟他买了一方普通镇纸,并附带了一个请求,那便是装这方镇纸的锦盒必须带有三皇子府的印记。
“殿下放心,东西会从公主府送出,若有万一,可推说是公主送错了,不会累及殿下声誉。”
她斟酌着字句,严明不会连累三皇子,以安他心。
此事难办,非三请四求不能如愿,她早做好了多番请求和条件交换的准备,结果却出乎她预料的简单。
三皇子似明月般皎洁,唇角含笑,丝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这般好说话,危静颜当即愣在了原地,直到那温柔的轻笑传至耳畔,她才堪堪回神。
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萦绕在她二人之间,危静颜行动快过了思考,接下了他的好意。
翌日,带有三皇子府印记的镇纸经公主府转手送到国公府上,还特意强调是专送给她的,里头装着的也不是什么普通镇纸,是一方羊脂白玉镇纸狮子。
危静颜见到后,暗自惊讶,三皇子的帮忙超出了她原定的谋划。
她出的那五十两顶多算个零头,相当于她请人帮忙还让人倒贴了六、七百两银钱进去。
人情越欠越大,效果却是极佳的。
东西一送到,她的祖父莘国公都重视起来了,当即见了她,询问详情。
“慎王为人大方,处事周到,定是沾了公主乔迁之喜的光,才送这么珍贵的礼给孙女的。”
她在莘国公跟前真假参半地说着。
话真不真不打紧,这礼物里蕴涵着的意思,愿不愿懂,要不要懂,莘国公自会掂量。
于是从这以后,国公府里再没有人妄议她的婚事了。
因羊脂白玉镇纸,危静颜跟三皇子私下来往便多了,这一来二去的,得了他的帮忙,承了他的情,事情就发展成眼下的模样了。
三皇子无疑很重视她,就如这盘中枇杷,不经意提一两句,他就送了来。
以假意博真心,她是过意不去的,但是,她必须留下那份真心,为此,她会尽一切手段力量帮助三皇子。
“乔幽,备下厚礼,去慎王府。”
乔幽应声下去安排,临出房门时,又询问道:“是否由我跟着小姐前去?”
“不,让甘棠跟着。”
该让她知道的就得让她知道,比如她和三皇子慎王感情深厚,不该让她知道的,就不让她知道,比如昨日送到的枇杷今日才送到老夫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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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院书房内,莘国公和老夫人分坐两端,国公爷一脸严肃,犀利的目光,如剑锋出鞘般射向老夫人,老夫人不敢与之对视,胆虚地避开了。
莘国公手撑着拐杖,很有规律地转动了几下,沉声问道:“公主府的人昨日来了,个中详情怎么今日才知,这内宅的家,你们是怎么当的?”
老夫人推诿道:“大儿媳管家不力,我已斥责过她,但这事深究起来,是小辈们在外头养野了,眼里没个尊卑,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及时来报,全凭自己私做主张。”
字字不提危静颜,却句句影射她。
言下之意,莘国公哪能不知道,他冷哼了一声,拐杖一抬,敲在地上,也敲打在老夫人的心上。
“私怨也好,偏心也罢,这些我都不与你追究,只一点,事关国公府的前程,即使是你的仇人,你也得给我好生相待。”
莘国公胡须半白,腿上的旧伤令他行走不便,可他依旧精神矍铄,脊背笔直。
先代莘国公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得了爵位,此后莘国公府代代武将,爵位不降。
而他自己曾任左卫大将军,声名远播,如今上了年纪,又伤了一条腿,在军中已无实权。
名利场上,温情难有,年迈伤残之臣,朝中如何肯再用。
莘国公的子孙后辈里,只有大儿子危俞培能撑起一片天,其他的都是些不堪大用的平庸之人,然当年危俞培为了一个平民女子差点弃家而走,这事也成了莘国公心里的疙瘩。
得多给国公府留一条后路,祖宗留下来的名望爵位,要永世流传下去。
莘国公的态度已然坚决,老夫人并不认同丈夫的谋划,却也深知他的脾性,定好的事是绝不会轻易变更,她识趣地不多做辩驳,只把这帐记到了危静颜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