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多半是会被剥皮拆骨,他有多危险,她已是见识过了,连性情人品都无法保证的人,谁会愿意再合作。
她的话刺耳又尖锐,桓筠祯却也能忍住脾气,不与她置气,反而执着地问着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他抚摸着碧玺桃花金簪上他亲手修补过的裂痕,有瑕疵又如何,能修好就行,危静颜和他之间有隔阂又如何,终归还是会如此簪一样,被他重新粘合好。
桓筠祯把玩着金簪,对她说道:“你的意思无非是孤不是好人,所以被你放弃也是活该,孤问你,若孤是你心里那个真正的君子,但不是皇子,没有争取储君的资格,你还会主动接近孤吗?”
他一针见血,她善辩也抵不过他的口才,本就是一笔糊涂账,细究起来谁都有错的,危静颜从不认为自己理直气壮的,她不过是为了争取她们的利益而有所取舍,她是一介有私欲的凡人,不是什么善良的圣人。
她会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只是因为她更要脸,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已是皇子了,也不可能是真正的君子,这种假设没有意义。”
桓筠祯抓着这个问题不放,不容她逃避地说道:“怎会没有意义,你若不是国公府小姐,或者你要和国公府作对,孤仍会愿意娶你为妻,无关你的身世背景,因为你自身值得,可孤若不是皇子,你绝不会选孤,你想要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之尊之位,所以你选的人,只会从皇子里选,不是皇子,根本入不了你的眼,孤说的没错吧。”
她指责他品性坏而不仁,他内涵她重权势而无情,这场清算过往的相聚,谁都不留情,都在戳着对方的痛处不放。
她嘲讽,他轻蔑,都摊开都这种地步了,往日里两人温柔谦逊的伪装都快要彻底撕破了。
危静颜被戳中她不可对外人言的隐晦心思,面上无光,有些恼羞成怒了,她怎么就不能重权势了,哪种东西更有保障,就争取有什么不行的。
男人有野心,有宏图大志,她凭什么不能有。
危静颜听着他的话很刺耳,说起话来也犀利和不客气了许多,“是又如何,人往高处走,你们凭借着联姻,结两性之盟好,以此来扩大自己的势力,我为什么不可以这么做?世家贵族、天潢贵胄,有几个是情投意合而成亲的?既然女子的婚事本就是家族势力扩大的一份筹码,我为什么不选择最有价值的?”
这世道,多得是盲婚哑嫁,她自己不争取,就会被别人算计,莘国公府里盯着她亲事的人还少吗?
再者,“情”之一字,有多少靠谱的?
她父危俞培年轻时还曾愿意为她母亲苏文茵舍弃一切,对抗权势、孝道,多感人多伟大的感情,到头来又如何,还不是情灭身死。
她母亲若是世家出身,手握权势,莘国公府里的人敢那么对她吗,危俞培敢因为一个妾室而怀疑她吗?即使怀疑了,国公府里的下人谁又敢当着她的面议论是非?
那些人,不过是欺她没背景,没靠山。
而所谓的感人至深的爱情,在那时候并没有成为苏文茵的靠山。
苏文茵临终时后悔了,所以危静颜绝对不要步她母亲的后尘,她的靠山只能是她手里的权势。
听了她这话,桓筠祯笑了,他拍手表示认同,“你的选择很对,就是要嫁给最有权势的,那个人是谁都无所谓,孤认同你的说辞。”
她就该如此,冷静、无情,同时又迷人。
她越是这样,问题越好解决,感情飘忽不定,难以把握,桓筠祯自视甚高,也不认为自己能完全掌握他人的喜好,并以此喜好来拉拢人,可若是权势地位,那就好办多了,一个确定的、看得见的东西总是要比看不见的好处理。
他的认同,让危静颜憋在心口的火气发泄了一半,就熄火了,他不反驳,也不嘲讽,这让她憋久了的那些话有一半是说不出来了。
但是,为什么呢?他既然认同,为什么要挑衅,故意用她重权势轻感情的不能明说的实情来讽刺她?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危静颜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三皇子行事向来是有目的的,无缘无故的,他不可能故意来惹她生气发火的。
桓筠祯放松了眉眼,意味深长地笑着道:“没什么,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也顺道让孤的五皇弟听听。”
五皇子?不会吧,他也在吗?
危静颜是真的慌了,她环顾四周,欲寻踪迹,验证真假。
五皇子和她,还有三皇子不一样,他的感情是最纯粹的,也是她最不愿意伤害的,她希望三皇子的话是在吓她的,只有这一次,她希望,她和五皇子多次祈求上天的愿望,不要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