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说着,忽起了个念头,拉过九思的手,语重心长嘱咐,“倒是你,这是个好机缘......那丫头是宫里的昭仪娘娘,怎么牵扯上齐王殿下了?这事儿我是闹不清楚。可你得擦亮眼睛,我虽只同王爷打了个照面儿,话都没说上一句,可那一眼也够瞧了。王爷仪表堂堂,是个极稳重的人,不似那些败絮其中的皇亲国戚。这么个人物,没有正妃就算了,后宅里连个姬妾的影儿都没有......阿九,你明白我意思么?”
九思十分震撼,“您瞧上了齐王爷?还想再嫁?”
“贫得你!”阮夫人一巴掌拍在九思脑门儿上,恼火得瞪她,“我瞧上了王爷做郎婿!你有这份心气儿没有?能不能让王爷喊我一声丈人娘?”
九思听得直摇头,“您打哪儿来的这样的心思?王爷什么身份,能瞧上我?快别说笑了。王爷留我在府里给他解闷子,开那样高的工钱,我是想也不敢想,世上还有这样的好事儿。我这是撞大运啦!您可不许乱来,坏了我的好运道,要同我的银子过不去,我可不依。”
阮夫人直叱她傻,“你这丫头怎么眼皮子这样浅?女孩儿家有个贴心男人依靠,那是一辈子的乐事,不比什么都强?眼前五十两银子就将你收买了?别说王爷瞧不上你,王爷要瞧不上你,他会办出这样出格的事儿?五十两银子请个陪聊丫头,你可着满天下去问,都没这个道理。你身上指定有哪儿吸引王爷的注意,要我说,这就是个好开头,有谱得很。”
那后头的缘故九思是知道的,王爷求而不得嘛,听听她的声口,聊以解闷。可这是王爷的私事儿,她不好同阮夫人透露,总之就是说什么都不依。
阮夫人恨铁不成钢,“又不是叫你去勾引有妇之夫,王爷他眼下不是没主吗?府上连个侍妾都没有,你还有什么好挑的!男未婚女未嫁,你主动些为自己谋个好前程,不是挺正当的事儿吗?怎么的,你嫌王爷年纪大?他看着也不显老呐,多精神的小伙子,二十五六的模样,配你不冤枉。你听我的,年纪大会疼人,就算走得早,你也算享过福了,到老没有怨偶,还能安享晚年,说不准还叫你多活几年呢......哎你做什么!”
九思听不下去了,赶紧来捂她妈的嘴,“在人家王爷府上说这个,您嫌命长就算了,可别害了我。”
阮夫人意识到确实是说多了,不再沾带齐王,只对九思好言相劝,“阿九,你十七了,你爹是个靠不住的,我舍不得你,可带你回陈留又没前程,只能如此。先前当娘的不在你身边,没法儿为你打算,如今机缘巧合,老天给了你个好机会,你别拧,同命数过不去,往后有你后悔的。”
那厢阮夫人觉得齐王千好万好,这边千扬却气得不轻。
西兰只能劝她往好处想,“您也别怪殿下他自作主张,他多半是好心,好心办坏事儿了也常有,并不是有意要给您添堵......您就是一时太震惊啦,见到了夫人,这总归是好事,一时缓不过神儿来,那就等一等,往后您两个可以互相慢慢了解嘛。”
这么劝不管用,西兰只能换个法儿,“那这么着,我知道您心中有恨,若是咽不下这口气,就当面痛快骂她!骂她管生不管养,骂她不负责任,成不成?您别担心旁人怎么看您,我替您引了她来,看好门户,不叫这世上第三个人知道,保准儿没人会背后说您不孝不悌。”
西兰一味插科打诨,千扬只觉得满脑子烦乱,她是有恨,却不是冲着阮夫人。歪在罗汉榻上抱膝埋下头去,闷声赶人,“行啦你别聒噪了,出去歇歇,让我静静。”
西兰无奈,只好退出去,一转身,却见齐王不知何时悄没声儿地进来了。西兰回身看了眼千扬,清嗓子咳嗽了声提醒她,便退了出去。
齐王慢慢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在她背上拍了拍,“见过了人,谈得不愉快?”
千扬抬手将那只胳膊打下去,看着他哟了声,“王爷怎么这会儿回府了?江山危亡要您操心,别人家的家事您也要亲自垂询......您多忙啊,有空上我这儿来闲聊?”
齐王蹙起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昭仪是在生本王的气?”
瞧他无辜那样儿!千扬火更大了,抡拳头就往他肩上砸下去,“您多好的心肠啊!我敢同您生气?只是有一样,您替我找生母,能不能先过问我自己的意思?您不问问我愿意见她吗?不问问我愿意听她上我面前哭诉她的愧疚吗?”
激动起来不由抬高了声量,一口气上不来,缓了缓,又嘲讽一笑,“昨夜您说有人要我见,却不知道给我提个醒儿究竟是谁,您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贴心,想给我一个惊喜?我可太惊喜啦!多谢您全家了齐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