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天后。”银川站起身子,朝她拱拱手。
天后叹了叹,脸上满是疲惫:“银川,本宫此举并非为了你,而是为了我的女儿。这么久了,你可曾去看过落梵一眼?”
银川脊背一僵,垂下眼皮:“不曾。”
上次天后已叮嘱过他,只他沉溺在伤痛中,始终不曾去过琼华宫。
“你知道就好,这话本宫只说这最后一次,去不去是你的事,只可怜我的女儿...”
天后眼尾渐红,扯了扯唇,扶着宫人的手,默然离去。暗淡的天光中,她身形单薄孤寂,仿佛一支枯萎的牡丹,随时都会被吹散。
银川抿了抿唇,眼底掠过复杂之色。静默片刻后,走到桌畔坐下,他拂着光滑微凉的鎏金镜面,指尖微颤,眸中泛起希冀的光芒。
“阿梨,我来了。”
他闭上眼眸,用灵力催动乾坤镜,但见金光大盛,周围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如饕餮般将万物吞噬。
耳畔狂风大作,似无数刀刃在他身上剐着,几乎将撕碎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线天光,他眸光乍亮,逆风飞过去,双脚落地之时,眼前光影陡转,浮出梨霜惨白的面容,她含着笑,猛地把心挖了出来。
“给你。”
望着她悲凉的笑容,银川的心似被滚轮反复碾压着,鲜血淋漓。
“不,不...”他眼眶骤红,颤抖地伸出手,不料女子却露出一抹讥讽,手一翻,触目惊心的物体重重掉到地上,咕噜噜滚到他脚边。
他胸口似被巨石撞了一下,五脏六腑被搅碎了,正拉她时,梨霜已经展开双臂,如断线的风筝,霍然坠入诛仙台。
刹那间,他好似坠入了冰窟窿,刻骨的森寒如刀子钝着他每一寸血肉、骨髓,浑身上下冷到了极点。
“不要——!”
他大喊着,紧跟着跳下诛仙台,滚热的泪飞迸而出。然而如之前那般,梨霜再次灰飞烟灭,除了那颗白玉棋子,他什么都没有抓到。
“怎么会这样...”
他身子一晃,手中的棋子颓然跌落,被罡风绞的粉碎。
不,阿梨不能死!
他眸光陡厉,攥紧拳头,立即念动咒语,周身光影轮转,他再度回到了重华宫,催动乾坤镜。
可他本就是强弩之末,此法又着实耗费灵力,他本就是强弩之末,这般运作之下,顿时胸口翻涌,喷出一大口血,殷红的血水将镜面染触目惊心。
银川深吸了口气,眸光一锐,强自催动乾坤镜。然而这一次他依旧回到了诛仙台,梨霜挖心的那一刻,他眸中大恸,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将梨霜抱住。
岂料梨霜却咬紧牙关,一剑贯穿他腰腹,好似有只无形的手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掏了出来,痛的他脸色煞白。
他身子一软,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不,不要...”银川拼命地攥着她的手臂,额上青筋暴起,刺目的血红从他口中汩汩直冒。
梨霜眸中一刺,却硬生生将他推开,再度跳下诛仙台。
不——!
银川双眸猩红,用尽全力跳了下去,却眼睁睁看着她再度魂飞魄散,连那枚棋子都没有抓住。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从头到脚凉到极点,却顾不得悲痛,连忙回到了重华宫。刚催动镜子,又喷了两大口血,脸色白的可怖。
银川眉头紧蹙,抬手止住腹部的血流,再度驱动乾坤镜。
然而,当镜面大放异彩时,空中却响起一道惊雷,闪电划过长空,将屋子照的亮如白昼。
颠倒阴阳有违天道,若再逆转既定的事实,更是天地不容,这声惊雷是警示,亦昭示着天地间已随着他两次操作,发生了潜移默化的变故。
他瞳孔一紧,眉头越蹙越紧,却并未停止,反而越催越急,终于光华大盛,他再度扭转了时空。
只这一次,依旧是回到了梨霜挖心的那一刻。
银川眸中大痛,抬起手,不假思索地将梨霜弄晕了。望着脸色惨白,死寂的毫无生气的女子,他眼眶一红,心里好似利刃反复地割着,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他拂了拂梨霜的冰凉的脸颊,唇角微扬,泛红的眼眸满是欣慰与酸楚。
还好,他终于救下了她...
就在此时,落梵及一众仙家纷纷赶来了。
她看了眼银川与梨霜,眸中一揪:“帝...帝君...”
银川看了她一眼,微露歉疚:“对不起。”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如苍鹰般穿过云霄,落入了药王殿。药王看了眼梨霜胸口的大窟窿,又瞧了瞧银川手里拿着的心,脸色大变,正要发问,银川猛地揪住他的衣襟,厉喝:“快,给她安回去!”
“是!”
药王呼吸一紧,连忙将心接过,运功将其塞回窟窿里,并修复心脉。然而只片刻功夫,他脸色陡白,竟吐了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