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纳妖丹!”梨霜双眸一震,简直不敢置信。
“你也不敢相信吧?”琅桓挑唇,眼尾满是讥屑:“帝君是什么人,纵然为了提升修为也断不会行此阴邪之术。可他翻进古籍,只寻得这一个法子。”
“他没有办法,只能去锁妖塔吸纳为恶妖魔的妖丹,也是因此,浸染了妖魔之气,往日里他用仙法压制,可那日他为了你几乎死在山洞里,妖魔之气入心,令他生了心魔。”
“这些日子,他白日看着无恙,夜里却用锁妖练缚着自己,夜夜与心魔抗衡。”
听了他的话,梨霜薄唇微紧,眼皮微垂,浓密羽睫掩住了眼底的神色。
“那是他自愿的。”
“你!”琅桓呼吸一滞,喉咙似被鱼刺梗住,气焰顿时萎了下去。
是啊,梨霜又没要求帝君这样做,且梨霜挖心的事历历在目,换作是他,也无法原谅,只他跟随银川多年,心里自然是偏向他的,张了张唇,想辩驳却又无从辩驳,叹了叹,无奈地去了。
望着晦暗的庭院,梨霜眼底闪过复杂之色。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以前确实被银川伤的痛彻心扉,没有恨没有怨是不可能的,只情出自愿,最该怪的是她自己。
跳下诛仙台的那一刻,心里的爱轰然碎裂,随着魂魄消散无形。经过两千年的游荡,那些前尘爱恨都变得遥远起来,只每每念及,心里总似卡了根刺,拔不掉触不得。
后来在九幽之境,当她看到银川在九幽之境为她不顾生死时,心里虽有触动却不深,只觉得像看了场笑话,为曾经的自己不值。
直到那日,银川击碎天灵,将销魂刃插向胸口时,她好似僵住了,脑海里闪过那些年的爱恨痴缠,从模糊到清晰,从清晰到模糊,然后随着一股风飘散无形。
这些日子,她虽然对他没有好脸色,但心头的那根刺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松动瓦解。
可是这又如何?
昨日之日不可留,前尘往事不过一场烟云,风一吹便散了,了然无痕。
于她,就好似不曾发生过。
她勾了勾唇,挥手将门阖上,眼底似春山寂静,袅袅无声。
他要自苦便自苦吧。
几日之后,梨霜身体大好,便向银川辞行。她进屋的时候,银川正坐在桌畔画着什么,见她来了,连忙站起来,咳了咳:“你、你来了?”
他眸光灼灼,溢满欢喜,这些日子,梨霜除那夜之外不曾踏足过他屋里。
说着,连忙到案几上倒茶。
梨霜淡然道:“帝君不必劳神,我此来是向你告辞的。”
端着茶杯的手一抖,银川扬了扬唇,依旧倒了杯茶:“天色还早,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
据说东府仙郡乃世外桃源,美不胜收,她心里正满是憧憬。
“那好,我送你吧。”
梨霜摇摇头:“我认得路。”
银川喉中一噎,手中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笑容有些勉强:“那你路上小心。”
“嗯。”
梨霜淡淡应了,转身朝外行去,走下台阶的那一瞬,金色骄阳似丝缕覆在她脸上,晃得她睁不开眼。
她勾了勾唇,只觉得心绪舒畅,整个人好似沐浴在春风里。
东府仙郡,我来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银川只觉心口似有无数针在扎着,泛起绵密的痛意,丝丝入骨。
“阿梨...”
他拳头一攥,再也按捺不住,跌跌撞撞的追出去,却见梨霜已走到甬道尽头,转瞬间便消失了。
他眸光一颤,眼底暗流跌宕,蕴满了不舍与眷恋,再度追上去,然而这一次,梨霜终是消失在道路尽头,茫茫九霄,再无其踪。
“阿梨...”
银川扶着墙,膝盖一软,缓缓跪在地上,心口似刀在钝着,连着血肉揪的胸腔发痹。
她终是对他没有半点留恋了...
银川勾了勾唇畔,眼尾逐渐猩红,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悄然滑落,“啪嗒”,在青砖上摔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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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西海,梨霜远远看到一片群岛,最中央的那座钟灵毓秀,绿树掩映,一座恢弘大气的殿宇坐落在岛中央。
她堪堪飘落云头,一众地仙已整整齐齐站在广场上,拱手行礼。
“恭迎山主!”
刹那间,洪亮的声音响彻云霄,震得梨霜心头一紧,连忙落地上前:“诸位快起,可别折煞我了!
落地后,她连忙上前:”
为首的是位胡子花白的老者,笑的和蔼可亲:“仙子是天后亲自敕封的东府山主,从此以后,我等必以山主马首是瞻!”
“正是!”众地仙附和。
看着毕恭毕敬的众仙,梨霜心绪激荡,又紧张又欣喜,以前她虽在天界任过小官,但从未受到如此礼遇,这着实令她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