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川连忙按住那只手:“师傅,我不成了,别、别再耗费灵力了...”
他失了整颗心窍、半颗元丹,之前又屡次在生死之间徘徊,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尤其他为了早日恢复灵力,用了那样饮鸩止渴的法子,如今天灵已碎,精元尽泄,已是苟延残喘,用不了几日变回薨逝。
“闭嘴!”
那只纤细白腻的手骤然收紧,将大股灵力输进去。
银川却不愿意,死死抓住那只手,他抬着头,眼里满是愧疚,语声虚弱:“当年,师傅是为了救我,才身死魂消。在九幽之境,你又为了我耗费大半灵力,再这么下去,师傅总有一天,咳,会油尽灯枯...”
光镜微转,落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复又映出银川的脸。
梨霜耳畔传来怅然又温柔的笑声:“我本就死过一回,又何惧再死一回。川儿,你老实告诉我,你的另一半元灵去了哪里?”
银川一怔,眼皮微垂,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罢了,你不说我大抵也知道,只是川儿,你明知道自己失了一半元灵,还要打碎天灵,你就不怕真的魂飞魄散吗?”
银川抬眸,惨白的唇微微扬起,眸光似水:“怕的,但只要你们好好活着,就值得...”
梨霜一愣,脑海里火光飞逝,为什么是“你们”?
纤白的手随之收紧,光镜也变得模糊,如同蒙了层水雾。
那只手拂了拂银川的头发,语声温柔:“你说的很好,只要值得,便是最好...”
说着指尖在银川额间一点,红色光束涌入他体内,银川则僵住了,动弹不得,唯有一双眼眸越发猩红,写满了抗拒与歉疚。
良久,光镜一震,梨霜只觉天旋地转,视线再度清晰时,她看到的却是银川关切的脸,那个角度,似是银川将“那人”抱住了。
“川儿,你长大了...”那只手拂着他的脸,轻柔如风。
银川一僵,手抬了抬又放下了,泪水却越涌越深:“是的,我长大了,如今已是天界的战神,是你期望的样子。”
“战神...真好...真好...”
语声渐渐低落,那只手缓缓垂落,食指内侧有一个细小的疤痕。梨霜脊背一凉,胸口似被巨锤砸中,在银川震颤担忧的眼眸中,身子一震,眼前大雾弥漫,散尽时,她已躺在了银川怀里。
她眉头一皱,本能地往起撑,身子却跟棉花似的,使不出半点力气,又摊到在他怀里。
看着她抗拒的神色,银川呼吸一滞,眼底泛起深深的复杂。
“阿梨...”
梨霜看了眼地上静静躺着的熟悉又陌生的银剑,又看了看右手食指上细小的疤痕,似是想通了什么,双眸一闭,伸出手:“寒月剑!”
银剑嗡然,嗖地飞刀她手上,握着着冰凉光滑的剑柄,梨霜挑了挑唇,将剑架在银川脖子上。
“呵,原来你是发现我是你师傅的转世,才回心转意的。”
这简直比他将她踩在泥泞里,更让她恶心!
“不,不是!”银川眸光一颤,本能地向她靠近,脖间一痛,涌出温热的血。
“方才你师傅救你的时候,我处在一片虚无当中,不能动不能说,所看景象皆是透过光镜,看的清清楚楚,她右手食指内侧也有一个细小的疤痕。”
“我看过一本古籍,里面记载着某位神仙轮回后,元灵隐在转世者识海里,唯有特殊之时,才会觉醒。而当元灵彻底觉醒,那些属于转世者的意识,就会被吞噬,融二为一。”
“觉醒后的人会拥有所有记忆,可对于凡人而言,他便再也不存在了。”
暗淡的天光中,女子的脸半明半暗,似一块笼在黑暗里的玉,蕴满寒气。银川呼吸一紧,脑子里思绪翻飞,剑眉越拢越紧。
“不说话了?”梨霜冷笑。
“我告诉你,我这一生都不要成为别人的代替品,既然她要一点点蚕食我,我偏不要她得逞!”
她眸光一厉,举起寒月剑朝胸口刺去。
银川大惊失色,赶紧握住剑刃,殷红的血顺着他的手似雨滴滑落。
“你不是代替品,不是!在九幽之境以前,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师傅的转世。”
“我对你的心,早在你跳下诛仙台时,就已一清二楚。”
梨霜却不在乎:“你是不是因为紫萸神女才喜欢我,这与我不相干,我只是不想再受人摆布了,你知道吗?”
若注定要成为别人的牵线木偶,她宁愿没有复活过!
银川眸中一揪,胸口似有利剑插进去,反反复复,将心脏切的血肉模糊,连呼吸都是痛的。
她根本不在乎!
他笑了笑,将剑从她手中抢走。
“好,既然你在乎的不是那个,那你就好好活着吧,你若死了,我师傅必定霸占你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