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男子的面目隐在暗处有些晦暗不明,但她却感受到了深深的压迫和盛凌的威压。
“你不说,没人救得了你。”
孤淮凛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波澜不惊,他提起步子靠近几分,淡淡瞥了一眼自石壁而出束缚住红衣女子脚踝的粗长铁链,冷冷问道:“被关在这儿多久了?”
良久,那女子抬起了头,“一个月……又或是两个月,关在这里太久,我也不记得了。”
女子声线嘶哑沙砾,犹如年至耄耋的老人一般,许是日日尖叫哭泣求救,早已听不出原来的声音。
柳依依微微蹙了蹙眉,竟被人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石洞如此之久,瞧这女子年龄并不大,可竟被折磨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皱着眉问道:“谁关的你?他为何要关你?还有你这身衣裳……”
这女子身上一色鲜红,往细了看,那上面似还绣着龙凤呈祥的火红丝线,似乎是婚服嫁衣。
柳依依心里一惊,她想到了两人刚至诡市时看见的新娘!这人莫非也是献给诡大人的新娘!
少女下意识看向孤淮凛,却见那双清冽幽深的眸子也是在这一瞬间瞧着她。
孤淮凛收回视线,问道:“献给诡大人的新娘,最后都被关在了这儿?”
那诡大人娶如此多适龄女子定不是因为垂涎美色,他将这些女子关在此处定是别有用意。
“我不知道,我被关押在这时这里面只有我一人。”那女子稍稍停顿,看了一眼两人。
“继续说。”孤淮凛道。
“……”红衣女子稍一迟疑,问道:“我可以相信你们吗?”
这男子周身端方气度不凡,衣着更是不菲,定不是寻常人,而那绿衫的娇美少女看着虽是女侍装扮,可……看着男子对她的态度,是十分在意的。
王嫣然自嘲一笑,多日来的痛恨和怒火冲得她丧失理智,自发觉这两人进入这石室起,萦绕在脑中的唯一念头便是杀了他们!一番对峙下来,眼下唯一能救她的,确是只有眼前二人。
如此想到,王嫣然缓缓道:“我姓王名唤嫣然,本是居住在京城北巷,谁料某一日却被人绑来塞上了花轿,然后我便来了这儿。”
“这些时日,我无意中在角落见过很多嫁衣的残片,我想……她们在我来之前都死了。”
她眸光带着浓郁的恐惧和愤恨,她怕,她有朝一日也死在这里,连一个来收尸的人都没有……
但除了这恐惧,她更多的是恨,恨那个众人口中的诡大人!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那畜生行骗世人,以神的名义娶来新娘,偏偏那些愚蠢的世人还真以为那些被献祭的新娘从此飞黄腾达,可谁又知道,被选中的可怜人被关押在这遭受苦苦折磨!
“诡大人把你们抓来,干了些什么?”
岂料,话音一落,王嫣然眸子里似燃起了熊熊怒火,这种情愫让她浑身都在发抖,她颤颤抬起手,将染上污垢的红色衣料掀开。
随着手臂衣料一寸寸往上卷,那煞白的几近透明的手臂展现,那手臂瘦削得就如皮包骨一般,而在那臂上,更令人胆寒的是,数个大小不一的孔洞。
那孔洞深入肌肤内里,有些甚至都能看见那臂骨,孔洞外早已干涸的血迹深深灼着柳依依的眼,眼前的震撼让她心里一揪,她抬起眸子看向那凄然痛苦的红衣女子,眼底满是心疼和怜悯。
柳依依又看了一眼孤淮凛,待看到那双深邃眸里并无阻拦,她这才走近上前,将王嫣然扶坐起来。
待一触碰,少女这才发觉女子身上冰冷至极,身上骨瘦嶙峋,甚是硌人。
孤淮凛眼神凝了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这诡市当真是处处吐露着诡异啊,门口的人头和红灯笼、祭神仪式,然后再到这新娘,这一切背后的“诡大人”……只怕还暗藏玄机。
“可知晓他为何取血?”孤淮凛启唇问道。
王嫣然摇了摇头。
孤淮凛朝那面以人之骸骨嵌刻的人面轮廓走去,锐利的鹰眸巡视着。
柳依依将王嫣然扶至靠在石壁之上,握着女子冰冷的手搓了搓,轻声道:“别怕,我家公子神通广大,定能救你出去。”
“你是他侍女?”
“嗯。”柳依依点了点头。
王嫣然抬眸看了一眼石壁旁清正端方的男子,这男子面容极是清俊隽美,虽是就那么站着,可那矜贵和清冷浑然天成,宛若九天不可沾染亵渎的神邸。
可……
王嫣然视线落于面前给她捂着手的娇美少女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了然。
这男子那般的神邸似乎已经掉落凡尘。
柳依依本是疑惑这王嫣然怎一直带着异光直勾勾得盯着她,蓦然,却听闻女子发问,“那为何,他一做主子的怎对你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