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在男子有力矫健的肩上,弱弱呼吸着。
不多时,却闻头顶一道清冽的嗓音,“前面有座民宅,我们去暂避稍许。”
小姑娘身上衣服湿的厉害,若是再穿下去,定会感染风寒。
柳依依微咬了咬唇,他好凶。
她微抬起了眼,果见前方漫林深处,隐隐一座青墙黛瓦矗立。
走近了些,柳依依瞧见那门关得紧实,孤淮凛轻轻叩了叩。
“请问有人吗?”
晌久,内里传出一道稚嫩的女音,“谁呀?”
吱呀一声,门扉被人内里打开,只见一不过豆蔻之华的小姑娘映入眼帘,而在其手里还持着火烛。
孤淮凛微颔首,“姑娘,我和我家娘子遭逢歹人劫路,不知可否借住一宿。”
刘芳儿呆愣愣的瞧着,眼前的男子身姿高大俊拔,而这张脸是她在村里从未见过的俊美。
她上下思索一番,瞧着样子,应当不是坏人。
正此时,内里一老者沙哑干涸的嗓音传了出来。
“芳儿,怎么了?”
话不过说几句,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爷爷,没什么,就是有一位公子带着他娘子说要借住一宿。”
“咳咳!”老者喊道:“若是二位不嫌弃寒舍简陋,那便让他们进来吧。”
“多谢老人家,多谢姑娘。”
柳依依连忙致谢,遂即被孤淮凛抱着,随刘芳儿进了屋,而后被领到一里间。
甫一开门,稍有些淡淡的霉味,看起来此屋已闲置良久。
“这屋子是我父亲母亲住的屋子,两位不嫌弃,便歇下吧。”
“好,多谢。”
柳依依想,这荒山丛林间,屋里只有一生病的老者和小姑娘,其中应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
所以,她也没有再问下去。
“我看你们浑身湿透了,不如先穿上我父亲母亲的吧。”边说着,刘芳儿自衣柜中拿出了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
然触及男子身上那上好丝质锦袍,又是一犹豫,这布料粗糙,这谦谦贵公子怕是……
然男子却是面不改色将其接下,道:“多谢。”
“不必多礼。”
刘芳儿将火烛留了下来,在朦朦灯火的映照下,孤淮凛将人小心翼翼放置在了炕几上,随后又伸出手探向少女的衣襟。
“夫君……”
幽黄烛火迷离,沉寂的室内唯剩下两人,背着光的男子面色有些晦暗不明,她看不太清他面上的情绪。
然也知道,此时他是还没有气消的。
“你,你还在生气吗?”柳依依弱弱的问。
孤淮凛极其冷淡“嗯”了一声,便是抿着唇为少女换着衣裳,待做完,又拭着小姑娘湿透的乌发。
男子一番动作如云流水却又含着些许冷淡疏离。
柳依依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又唤了一声,“夫君……”
“这次是我错了。”
岂料,话音落下,男子却是径直朝外走去,柳依依连拉住他的大掌。
“夫君你去哪儿?身上湿衣服还没有换下来。”
孤淮凛没说话,松开少女的手儿走了出去。
看着男子的背影,柳依依眼角氤出了泪,她该怎么样才能哄好他?
不知何时,外面竟响起了惊雷,轰隆隆的直震大地,仿要将天地一整掀翻。
凝凝望着门的方向晌久,孤淮凛总算开门进来了,身上还穿着那件湿衣裳,可手里却是端着一碗汤。
那徐徐弥开的味道,柳依依嗅了出来,这是姜汤。
原来他是为她熬姜汤去了。
少女掀开被褥,正欲下榻时,却被男子厉声叫住了,“别下来,娘子。”
“喔。”
瞧见小姑娘那潋滟蒙蒙的眼儿有些水雾,孤淮凛想他又是将小姑娘吓着了,然自己便是太过宠她,才将她养得如此什么也不怕的模样。
那决绝的眼神,毫不犹豫的捅向自己……
仍是现在,孤淮凛想起心也留有余悸,痛得厉害。
若不是小姑娘自己临时收了手,只怕现在他已和他的新婚小妻子阴阳两隔了。
他移开眼,不想让自己太过柔下声来,然稍许,小姑娘又唤了声“夫君”。
孤淮凛暗骂自己一声无用,又是温旎着神色,端着碗走上前一勺一勺喂着。
然喝到一半时,小姑娘却是不喝了,抬起眼看他,“你也喝。”
孤淮凛微微抬眼,“乖,将它喝完。”
柳依依自知僵持不过他,竟是一把抢过男子手中的碗,一口饮了个干净。
而后猛得,摁着男子逼近自己,唇贴了上去。
随着温糯甜馨的贴近,尚有些辣的姜汤渡了进来。
孤淮凛怔愣间,喉结一滚,尽数饮入肺腑。
“始作俑者”清透的眼儿发亮,莹彻的面稍有些粉绯,软软着道:“夫君,你别生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