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顿了顿,望了一眼一旁的俊拔身影,又继续道:“应是孤老太公所手写。”
她怕提到老太公,公子会伤心。
“公子,这血斛乃娄罗迦之产物,怎会出现在大邺诡市?费渡种植此物仅是为了助大理寺?”
在诡市地底深处种植此物的,只能是那“诡大人”费渡,大理寺与萧王勾结为权势而排除异己毒害朝堂重臣,可费渡种植此物不可能仅是为了帮他们。
少女蹙紧了眉,如此看来,上次无意看见的两人交易的一纸上记载的,应当便是能够说服费渡不惜杀人也要为之的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这一切的答案恐怕只能和那壁上所嵌刻的女子有关。
“大理寺如今怎么样了?”孤淮凛又问。
“这几日按公子您递上大理寺派遣杀手灭口王府小姐王嫣然,还有与萧策联手以毒谋杀朝廷重臣的罪证,陛下已将江家父子撤职查办,还有太子查的私铸银钱一事,”
说到此,沈忱有些气愤,“那萧策竟刘忠身上的所有证据皆抛向了大理寺父子!不仅如此,他参与毒杀还有登月楼一事,全撇的干干净净。”
如此一来,他“独善其身”,而所有的罪名皆被大理寺那对父子背下。
风雨袭来,带着些缕绵雨自雕花木窗坠进了室内地板上。
“飞鸟尽,良弓藏,”
孤淮凛眯了眯眼,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讽意,“如此,他倒也甩的干净。”
“那秘密搜寻的画中女子,可有何消息了?”
沈忱摇了摇头,“断在了宫里,公子,依属下愚见,那女子因当是和皇宫深处有极深的渊源,若要寻她,只怕只能从宫里入手。”
“加派些人手,若是那女子还在宫里,定能查出些踪迹。”
萧策毒杀魏继,一来是为了栽赃于自己,二来便是将那见风使舵四处逢迎之人处理个干净,以安排自己人上任掌管军权。
可那王泰历来对他忠心耿耿,他为何对他起了杀心?
风吹叶落,雨坠窗棂,可见清俊男子那精雕细琢的面上,漾起的层层阴翳,只怕这朝堂之间的暗橘风涌,要起在明面上了。
……
大理寺诏狱。
矮□□仄的甬道深入内里,沿着层层冷硬石阶踏入内里便是隔绝了外界一切的光亮和声线。
烛火噼里啪啦作响,微弱的烛光映衬在冰冷阴黑的石壁上。
其中不时响彻起痛彻心扉的惨叫和呻/吟,刺鼻的血腥气和腐味时时扑鼻而来。
“孤大人,”侍卫看着走向自己的一身着柏青长衫的清隽男子,待看清人的面目时,顿时拱了拱手,尽显卑谦。
“孤大人,可还记得小的?”侍卫讪笑道:“初见时,小的有眼无珠,没曾想竟是孤二公子。”
几个月前,孤大人领着一纸太后的口谕来提见那一个小丫鬟,本以为是一乌合闲杂之辈,谁能想到竟一跃成为了执掌大权的太史大人。
“孤大人这次来是为了……”
孤淮凛淡淡一笑,道:“我要见见江鎏江少卿。”
“是是是,”侍卫点头哈腰,连忙带路,“孤大人请跟我来。”
经过皮开肉绽之音和痛苦嘶鸣的一路,孤淮凛被侍卫带到最里的一间牢房。
而内里正背对着靠在墙边的一男子便是那曾经的意气风发的大理寺少卿,江鎏。
少年早已失了往日的恣意,凌乱的发丝坠在额前,素日里穿着的绯红官袍此刻早已变成了一席囚服。
而那招摇的俊脸更是面无表情,似如一潭死水紧紧囚着牢房之内唯一的火烛。
听见铁链哐啷作响的声音,江鎏偏转过了头 ,在看到那熟悉的容颜之时,消沉的面上顿时盈满了火气。
“孤淮凛!你还敢来!”
少年扑了上来,双手紧紧攥着牢狱的铁壁,咬牙切齿,“你这是来看笑话的?”
一双冷眸静静睨着面前失了理智的少年,孤淮凛不由一丝冷笑,“在这诏狱审问威逼了众多要犯,如今切换了身份,江少卿感觉如何?”
“你什么意思?”
“江少卿还是那么火气大,我来是承陛下之意,再问问你作案的细节。”
“陛下?!他认定我和父亲的罪了?”
孤淮凛深眸探究的静静凝着,随后笑了一声,“毒害公主、毒杀朝廷命官,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以为陛下还能饶得了你?”
“不,不可能!”陛下怎会当真治他们的罪!
“萧王呢?那萧王呢?”
“萧王?”
孤淮凛道:“狡兔死,良狗烹的道理你可懂得?”
“不!”江鎏攥紧铁壁的手寸寸加紧,颈额之上爆起了寸寸青筋,“他怎会将所有罪名都推给大理寺身上?”